噢，赶快说完拉倒吧，帕特里克心想。查尔斯·布隆森在一个破败的隧道里惊恐万分，黑白斑点狗在铁丝网后吠叫，探照灯在布满裂缝的地面上扫射，但是他很快就会跑过树林，穿着打扮像一位德国办事人员，奔向火车站，身边带着唐纳德·普勒森斯费了不少眼神假造的身份文件。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只需要再盯着膝盖看几分钟就行了。
“我想朗诵一小段《梨俱吠陀》，”安妮特说，“当时我在基金会的图书馆，希望找到一本书，能令人想到埃莉诺那不同寻常的精神深度，结果这本书几乎就是直接从书架上跳了出来。”她回到了先前唱歌般的音调：
她追寻那些转去来世者的目标，在将要到来的黎明永恒的更替中她是先来者——乌沙扩展了活者，唤醒了死者……她协调从前灿烂的黎明和现在必须灿烂的黎明，她的范围有多么宽广？她向往古代的清晨，令它们充满光亮；向前投射她的光明，她与将要到来的一切融为一体。
“埃莉诺坚决相信转世轮回，她不仅将痛苦视为精炼的烈火，焚尽人们在获取更高精神进化境界路途上的障碍物，而且她还有幸拥有确实稀罕的品质：具体知道她将如何以及在何处转世轮回。我们在基金会有一个所谓的‘哦！匣子’，盛装小小的顿悟和领悟，因为此时我们会想到“哦！”我们都有这样的时刻，对吧？问题在于繁忙的一天过去，它们也溜走了，因此基金会的首席促进员谢默思发明了‘哦！匣子’，让我们都能写下自己的思想，扔进匣子里，晚上再来与大家分享。”
安妮特很想谈点八卦轶事开个小差，犹豫了几秒钟，索性不管了。“我们有一位萨满实习生，具有某种所谓‘挑战性’的个性，一天有十多个这样要说‘哦！’的时刻，结果很多变成了隐蔽的或不那么隐蔽的对基金会其他人的攻击。”有天晚上我们看过了他至少十个这样所谓的顿悟之后，谢默思无比幽默地说：‘你知道，丹尼斯，一个人的“哦！”时刻有时也会是另一个人的“呵呵！”时刻。’我记得埃莉诺直接笑了起来。我现在还记得她的模样，她掩着嘴，因为她怕笑得太厉害有点刻薄，但她又忍不住。我觉得如果少了那个淘气的咯咯笑声和立即绽开的信任笑容，任何埃莉诺的形象都不算完整。
“总之，”安妮特说，在最后冲击前回过神来，“正如我刚才所说：有一天，在她第一次中风和搬去法国护理院之前，我们在‘哦！匣子’内找到了这个埃莉诺写下的绝妙的小纸条，说她一直在追寻异象，已经知道自己下一辈子还会回到圣纳泽尔来。她会回来当一名年轻的萨满，那时谢默思和我都会很老了，我们会把基金会还给她，正如她曾经将基金会托付给我们，顺应某种‘无缝连续性’。最后我想要请求你们将‘无缝连续性’这个词留存在心里，让我们静默一会儿，祈祷埃莉诺能很快回返。”
安妮特站在讲台后面，低下头来，严肃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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