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各诸侯国间关系复杂,国与国之间所谓的友好关系非常脆弱,结盟毁约的事儿经常发生。后人所说的“朝秦暮楚”就是由此而来。
在信任基础极其脆弱的情况之下,似乎就更需要某种形式的保障。当时,各国之间普遍采取的做法就是“交换人质”,而且往往是由太子亲自担任人质。
燕太子丹曾经在赵国做过人质。在那段人质岁月里,太子丹结识了嬴政。嬴政就是后来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王朝的秦始皇。太子丹和嬴政经常在一起,成了好朋友。
后来,在嬴政当了秦王以后,太子丹又到秦国做人质。本以为老朋友相见,应该分外亲切,没想到嬴政对他非常冷淡,态度非常不好,令太子丹非常恼怒。回到燕国之后,他满怀怨恨,耿耿于怀,一心想伺机对嬴政采取报复行动。可是燕国太小,根本没有办法与秦国抗衡。
过了几年,秦国变得越来越强大。仅仅二十出头的秦王嬴政在先后消灭了嫪毐和吕不韦两大敌对势力之后,于公元前233年开始展开一统天下的大业。这一年,嬴政二十六岁。
眼看秦国经常进攻各诸侯国,不断蚕食土地,掠夺财物,虽然还没有直接攻打燕国,但已经对燕国造成严重的威胁。年逾七十的太傅(也就是太子的老师)鞠武就曾经向太子丹分析过,说秦国不仅拥有良好的地理位置以及天然屏障,士兵们也都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现在,既然秦王野心勃勃,看来整个长城以南,易水以北,恐怕都将成为秦国的地盘。在这种情况之下,弱小的燕国能不惹恼秦国就算是不错了,遑论还想因个人恩怨报复秦王。
偏偏太子丹毫无危机意识,也完全不理会太傅的提醒与警告,不久,竟然还收留了秦国的逃将樊於期!
樊於期是在一次随大将军王翦伐赵的途中,无意间得知一个王翦刻意透露给他的讯息——秦王竟然怀疑自己与赵国勾结,已经秘密下令王翦在这次伐赵的军事行动中找机会把自己给杀了!
得知这项最高机密之后,樊於期自然大惊失色,没有多想,便在王翦率军攻赵城番吾的时候,趁着黑夜落荒而逃,一路逃到燕国的首都蓟城(今北京南),投奔太子丹。
樊於期这一逃,等于亲自宣判了所有亲人、族人的死刑。当秦王获知樊於期逃亡的消息,大发雷霆,立刻下令把樊於期所有留在咸阳的亲人和族人都杀了,而且怒气冲冲地向燕王喜发文,要求尽快送还逃将樊於期。
当时,由于秦国强大,其他各国的人才都纷纷投奔秦国,而从秦国投奔其他国家的,樊於期还是头一个,也难怪秦王会如此怒不可遏。
樊於期之所以会选择投奔燕太子丹,是看在自己过去对太子丹曾经有过救护之恩,希望太子丹能念在这份情义上,给予自己庇护。
太子丹果然慨然收容了落难的樊於期,可是这可把燕王以及其他大臣都急坏了。
太傅鞠武再三劝说太子丹道:“樊於期这人是万万不能收容的啊!留下他必然是一个祸害!只会提供秦王一个攻打我们燕国的口实……”
太子丹却怎么也不肯,坚持说樊将军曾经对自己有恩,现在不能忘恩负义。
鞠武建议让樊於期改投匈奴,这样至少可以消除秦王向燕国发兵的理由。
太子丹也不同意,还不以为然地说:“把樊将军打发到匈奴那里去,我们就一定能够安全吗?恐怕也未必吧!”
太子丹固执地认为,以秦王暴烈狠毒的性格,就算是他们把樊於期打发走,或者送还给秦国,秦王如果有心侵犯燕国,也还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着说着,太子丹还愤愤不平地抱怨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可以对付秦王,对付秦国了吗?”
鞠武说:“那得从长计议啊。除了励精图治,单靠燕国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一定还要设法重新联合各诸侯国合力抗秦。比方说,向西可以和晋国结盟,向南可以联络齐、楚两国,甚至还可以向北联系匈奴……”
诸侯国之间也曾经合力抗秦过,但是秦王采纳了尉缭的计谋,用重金轻易就瓦解了诸侯国间的合作关系。
对于鞠武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以及各方面的分析,太子丹根本不爱听,也不愿听,只一个劲儿地嚷嚷着想要联合诸侯国不仅困难重重,而且旷日持久,根本不可行。
鞠武沉默了。他知道个性刚愎又急功近利的太子丹一早就有一个对付秦王的计划,那就是——找一个勇士去刺杀秦王!
太子丹天真地盘算着,这应该是对付秦王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只要行刺成功,一切的危机都可立即化解。
既然太子丹不肯采取从长计议的办法,一心想要速成,鞠武只好说自己在这方面并不在行,而推荐另外一个人,表示太子丹可以去找那个人来商量。
太子丹一听,果然马上就兴致勃勃地问:“是谁啊?”
“就是老臣的至交田光。”鞠武回答。
田光在当地还小有点儿名气,此人任侠好义,又颇擅长剑术,问题是——此时田光已经七十岁啦!不过,太子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田光的年龄,马上高高兴兴地召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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