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
秦笙从一堆烂草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草堆之外,纵横十里的尸体狼藉地铺满在星空之下,
他壮着胆子将眼前烂草撩开一个细小的窟窿,窃窃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在确认了那群悍匪已经走干净了之后,烂草里伸出一个细嫩的小手,胡乱地拨开烂草堆子,爬出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他一身黑色夜行衣,头顶一个圆形发髻,一侧脸淤青,嘴唇干裂到发白。
太饿了,行进了一天一夜的路程,水米未尽,还未到达目的地——蔚城,就碰到了一伙悍匪,同行的百姓都死于非命,成了刀下鬼。
秦笙疯狂着翻着地上已经被翻的一地狼藉的死人行李,幸运的是他发现了半块馒头。
虽然硬的像石头一样硌牙,他也毫无顾忌的啃咬起来,蜷缩在黑夜里,似同快饿疯的野狗。
垫了垫肚子,总算没那么饥饿难忍了,他连忙用手摸了摸腰上插着的玉牌。
冰冰凉凉的玉牌还在,他长长松了口气,母亲说这牌子是保命的牌子,有了它就能活下去。
牌子方方正正,中间雕刻了个“袁”字,是蔚县知县袁桦城的姓氏,袁桦城是父亲早年在木桃村放牛时的发小,后来不知怎的祖坟冒青烟在蔚县做了知县。
秦笙顿时觉得半个馒头下去,口舌更加干燥了。
借着零星月光,他翻腾着尸体,终在一个老者怀里发现一壶马奶,估摸着这壶奶是留着给他很重要的人喝的,不然他怎么会将这个破烂壶子压在身子底下,捂在胸口,背上却血肉模糊。
秦笙跪下磕了个头,心里虔诚地默念着感激之言,片刻举起壶子一饮而尽。
这样宁静而又如地狱一般诡谲的夜里,他竭尽所能压制了内心的恐惧,他清醒的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他必须极度冷静的面对。
他咬着牙齿,浑身战栗,末了,眼神里升腾起坚韧和冷酷。
委屈和软弱从这个小男孩的脸上只是一瞬间便消散不见了踪影。
秦笙的族亲从来把他当成异类,因为他确实没有同龄孩子该有的单纯和童真。
自他发现族里的长老谋杀了他自己的儿媳并将其投入河中伪装成自杀,并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族内的长辈都将他视为洪水猛兽。
虽然表面上人人都恭维他是个神童,是判官神明转世,但人人私下都藏着不能被公布于众的罪孽和脏事,对秦笙一家避之不及,恨不得他们早点死于非命。
眼下几年,大明朝天灾持续十年,百姓颗粒无收,瘟疫横行,很多人被逼做了悍匪,成群结队占山为王。
官府依旧与豪绅勾结横征暴敛,锦衣卫、东厂排除异己,暗杀良官。
长白山一带的满人正在蠢蠢欲动,派了不计其数的黑骑士——汉人中的间谍混在中原兴风作浪,大明朝内外皆困,民不聊生。
江湖上各宗派之中出现一群匡扶正义、解救苍生的英雄好汉,不过也只是杯水车薪。
秦家堡虽说百年前算上是富足的族群,乱世之下,免不了日渐寥落。
族里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瘟疫,暴死了近半族民,族长召集族人占星作法,神神叨叨搞了数天,得出的结论是秦笙一家是灾星。
此结论一出,秦笙一家在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主持之下被赶出秦家堡,永世不得回归。
族群里曾受过秦家恩惠的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句求情的话,就连当年被谋杀的女人娘家也只字不语。
秦笙父母心寒至极,带着秦笙走上了奔往蔚县的路。
这一路上,越是行进人越是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流民连绵不尽。
在涞水码头时,碰到一伙悍匪,母亲被悍匪掠了去,父亲以命相搏,追那驮着母亲的匪马而去,此去再也没有回来。
秦笙一路跟着流民走,心想着父亲救下母亲一定会追寻着流民的足迹找到他。
没成想等来的却是另一群悍匪,将这近百人的流民杀个精光,抢走了粮食、财物、还有貌美的年轻女孩。
秦笙躲在烂草堆里侥幸的躲过了屠杀。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站在荒原之上,身后万里夜空,脚下尸横遍野,无畏而又无助。
他拾起一根藤条当做拐杖沿着尸体绵延的方向迈着步伐,他冷静地寻找着流民留下来的物件。
死人身上的首饰,吃剩的干粮,生锈的匕首,还有些那些悍匪看不上的布料和破碗。
一堆破烂裹成一个包裹他背在肩上继续沿着一条干涸的河道行走。
这条路沟壑纵横,草木不生,偶有饿殍堆砌,野狗四处寻找吃食,啃食着已经腐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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