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众学生中也有不甚热情的，比如琅冉，扒着个枣泥糕啃得专心致志。
“这点心这么好吃。”
冷不防有人说话，琅冉一口糕点卡在喉咙里，被呛得连连咳嗽，杨文泽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她喝下。
琅冉顺着气抱怨，“你没听说过食不言寝不语，好端端的吓我一跳。”
“这么点小事你就恼怒了，这可不像吴老弟子的格局。”
“何谓事小，吃饭事大！”
杨文泽撩起衣摆坐下来，凑近琅冉，“那张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在台下不都看到了。”
杨文泽微微一笑，“那张琴我在你府里可是见过的，‘飞泉’虽比不上名动天下的‘九霄环佩’，却也是当世名琴之一，是前代大琴学家寿秀竹收藏的两张古琴其中之一。”
“这样的好东西为何今日只剩下一根独弦，怕没得简单吧！”
“你要是遇到什么事，说出来或许我能替你效劳。”
琅冉思忖片刻，低声道：“那张琴叫人动了手脚，断了一根弦，我是不得已为之。”
杨文泽眼中亮光一闪，“是怎么一回事？”
琅冉摇头，“我没有头绪，登台表演祝寿的事情是一早定好的，乐器一早锁在偏房内……”琅冉忽然眼前一亮，“如果不是府里掌钥的人所为，那么只能在乐器搬到台下的途中被人做了手脚。”
杨文泽赞许地点头，“不错，其中关节一查便知。”他说着站起身。
“你去哪？”
“我刚说过要为你效劳的。”
“我和你一起去。”琅冉起身，回头抓了一块糕点跟上去。
掌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唤作阿吉，听见有人询问偏房的钥匙，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道：“小人今天一直将钥匙带在身上，没有给人私自开过，二位可是丢了什么物件？”
杨文泽道：“我们没有丢东西，”他转眼在琅冉身上一瞟，“这位姑娘的一件小物件叫人错拿了，是个不值钱的香囊，劳烦你想想今天有没有人进来，或者问你借钥匙。”
阿吉思索一刻，摇摇头道：“真没有人来过，我这钥匙一直不曾离身。”
“既然这样那我们告辞了，劳烦你了。”
走得远了，琅冉说：“这么看来十有八九是搬出来后叫人动的手脚，我们快去问问看吧。”
杨文泽似在思索些什么，没有说话。
负责搬运的两个仆人正聚在一块吃饭，当中有个酒糟红鼻子的说道:“古琴啊，我记得，是我搬的，管事的还吩咐我要动作轻点。”
琅冉问：“你搬运时发生特别的事吗？”
那人搔搔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没有其他人接触古琴，比如中途有人找你，或者你临时有事，把琴搁在桌上石头上或者叫人看管……诸如此类？”
那人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过会笑了起来，“姑娘你说啥呢，那屋子距离戏台也就十来米的距离，我一个大男人，搬一把琴还能中途歇息不成。”
琅冉一听，面上顿时转为失落，愣在原处说不出话。
这一次琅冉明显没有刚才的志气满满，她疑惑地望着杨文泽，“怎么会这样！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调查准备棚，”他顿了顿，“获得完整的第一现场资料，并且不做主观判断，是查案的基本条件。”他意味深长看了琅冉一眼，往前走去。
琅冉揣摩一刻，追赶着他，“你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你多虑了。”杨文泽走得飞快。
准备棚搭建在戏台底下，古琴原本单独放在角落一张桌子上。
棚子里往来的都是戏班里的人，戏班请的城中的老牌班子，对于琅冉他们的演出安排也是今日进府前知道的。
问了一圈收获不大，大家忙着演出，没有人注意到古琴的事情。
二人出来，琅冉分析：“这里最值得怀疑，人员往来复杂，且门窗没有上锁，屋中没有看守！”
“却也是最令人瞩目的地方，”杨文泽站在棚子外张望一回，准备棚四面不靠，“若有寻常人员进出，保不准会叫四下活动的下人，抑或往来应酬的主子瞧见。”
琅冉恍然大悟，“这么说只能乔装打扮成戏班里的人。”
杨文泽震惊地看了她一眼，“我先前瞧你思维挺缜密，没想到竟是个不知变通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琅冉瞪圆眼睛。
杨文泽噤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
“……”
“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
“……”
琅冉气性上来，跨一步挡在前面，“你不说就休想从这里走过。”
杨文泽眼神闪烁，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还真是个叫人惯坏的大小姐，你要我说当然也可以，”他凑近她的脸，“但记住下回不要这样去问别人，别人愿意说自然就说，强行去问就没意思了。”
琅冉微红了脸，嘴却硬，“废话真多，你倒是说呀！”
“你刚刚先入为主了，带着预判找证据，想要证明自己的推断，犯了查案大忌……懂了吗？”
“我……自然知道，刚刚只不过随口一说！”
“哦？是么？”杨文泽昂着头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琅冉疑惑了，“我们这是去哪里？不回去宴席了吗？”
“嗯，我们去找证据。”
琅冉倒吸一口冷气，“你……难道已经找到凶手了？”
“差不多吧……还有断人琴弦不能算作凶手吧。”
“那……犯人是谁？”
杨文泽瞥了她一眼，“在证据没齐之前，我不会下任何结论。”
琅冉想起他刚才的话，忍住没有再问。
“你在此把风！”杨文泽扎起衣摆。
琅冉这才发觉两人正站在一排矮房子前，“你要闯空门！”
杨文泽白了她一眼，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伸进窗户缝里拨弄了两下，“啪嗒”轻微一声响，窗户被推开一条缝，杨文泽闪身跳了进去，随即关闭窗户。
琅冉这才看清这是一排下人居住的倒座房，她四下望了一回，屋前有一片茂盛的绿植，转身钻了进去。
等得实在无聊，琅冉几乎要忍着瞌睡，忽然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顿时来了精神，扒开绿叶往外瞧。
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匆匆，琅冉下意识张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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