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听到了三个人的声音，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向后看去。
因为最大声的喝止便是从背后传来，而且十分耳熟。
果不其然，那个大家尊称的领袖李队就站在何生的身后。
凝重的神情，紧绷的脸上永远挂着勾勒分明的线条，倒是嘴边和下巴的胡须修得工工整整。
负手而立。
“李队！”岗哨两人敬了个不工整的军礼。
“发生什么事吗？”李队也不顾这边的何生，径直走到岗哨前。
“没什么，李队，就是小孩子憋疯了，耍闹而已。”林叔摁灭了手里的短烟，摆摆手道。
“这是前哨，岂能随便胡闹？”李队对着一脸歉意的两人，明面上是在训斥两人，但是何生知道只是针对他说出的话。
“不，李队，搜寻队那边有麻烦。”何生轻声说道，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听到。
“你怎么知道？”李队一脸狐疑地扭头看着何生，深邃的眼神似乎看穿其心底。
要是这样更好，也懒得解释。
“我看见。”何生低下头，避开李队质疑的眼光。
“切，丁点大小的玻璃能看出什么……”
“二狗，闭嘴！”林叔赶紧打断黑匝子的讥讽。
李队并没有责备两人，也没有再逼问何生的意思。
拉开厚衫堆叠的衣袖口，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金属表，虽然看不出其做工如何，但是能从外表的厚重感来判断这手表肯定不菲。
观察着时间的走动，心中不知道在打量什么，又不时地将目光投来，看得何生一脸的尴尬。
开门！
这局面倒没有持续多久，李队似乎默认了何生的建议，这令在场的其余两人都顿感意外。
难道搜寻队真的遇险了？
这支承载着大家希望，肩负大家重回地面的使命，难道就这样没了？
何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他自己是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要不他也不会冒着被军法处置的风险冲哨。
“林叔，你负责上闸，二狗，你去找点人来。”李队发起号令来也不含糊，手脚麻利地从哨点沙堆下拿起两件黑色冲锋服。
得令的二狗匆匆离去。
一件厚重的黑色服装突兀地落在何生的跟前，“既然是你要求开门，那就证明给他们看你是对的。”李队边说边将冲锋服套在身上。
什么？
李队竟然允许他出去？
想不到日思夜想多少日子，每次苦苦哀求李队，而到头来愿望竟实现得如此突然。
但是这一刻，何生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在墨迹什么？”李队早已被黑色冲锋服包裹，鼓鼓的冲锋服将李队整个人扩大了一圈。
何生轻轻地扬起那件衣服，质感滑溜溜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穿上身感觉也没有什么重量，只是有点臃肿。
“来一口？”
早先被摁灭的干烟再次捏在林叔手里，稍稍地向何生递过来，短烟头飘起的丝丝白烟令眼前的事物变得迷离。
烟叶正是由本站自制的的薄荷卷制，简单地被纸一卷，点燃后散发出粗犷原始的气味，何生曾经尝试过一口，咳得他差点连胃酸都吐出来。
只露出个头的何生将林叔的好意推开，沉沉地带上那个呆滞的防毒面具，并且再重重裹上几层头巾，以防外面那些该死的寒意。
林叔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将短烟放进嘴里，大力地吸了一口，握住墙边的转轴。
“林叔，等下不管有什么状况，记得，关门要紧。”李队相信林叔的经验和行事，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表情，径直来到大闸前蹲下。
当然从林叔笃定的眼神似乎早已明白该怎么做。
“紧张吗？”李队按着何生的肩膀。
当然紧张，但是不能说，生怕说了，李队会让他回去。
不过就算说了，戴着面具也说不清。
索性扭扭头，故作镇定。
李队笑了笑，熟练地戴上面具，向着门外的方向举起腰间别着的JS9冲锋枪，时刻警备着上闸后可能发生的情况，甚至能从其狭小的面具镜内看见那鹰隼般的双眼。
何生自问自己根本还没有这种面对危险前的素养，只好握紧手里的那把长风9mm，掂量着手感，脑里不断重复着如何在突发情况下按下扳机。
而此刻卷闸也正好上升到能允许他们蹲身越过的高度。
早已迫不及待的寒气率先涌入，即便穿着几件厚衫，在冲锋衣的包裹下依然不禁一阵哆嗦。
雪花在寒气的入侵下散落一地，随着李队沉重的脚步，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鞋印。
何生跟着李队的脚步，闪身迈进另一个世界当中。
茫茫一片，但依稀能看见那些高大乱坠的破旧建筑在大雪的覆盖下成了一个个规则不一的雪雕。
出门的李队似乎与这天气融为一体，动作快，脚步稳，加装了消声器的枪口不断地警示着四周。
倒是后方的何生刚开始就不好受，护目镜片很快便被雪芒遮挡，何生要不时地擦拭才能看清楚李队的脚印，脚步也要紧紧跟上，要不多少时间，痕迹就会被重新覆盖。
虽然头上严裹密实，但也禁不住双颊冰冷，从过滤器进来的不是寒气就是难闻的塑料味，空气倒是没有多少，以致于他不得不要加快呼吸的频率。
这也导致呼出的湿气模糊了眼前的镜片。
该死！
肯定是出门前的紧张导致面具带歪了。
放开一直握紧的冲锋枪，一手将面具微微拉开，另一只手伸进面具。
何生不敢松开面罩太久，只是迅速一抹，便将面罩恢复原位。
他可不想等李队他们回归的时候还看见他在原地擦镜片。
这不想还好，当一切就绪后，何生发现这茫茫大雪中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在这么一个间隙，雪地上的痕迹早被重新覆盖。
怎么办？
前进吗？可是要往哪个方向？
后退吗？可这是自己争取了多少次才有这么一次的机会。
此刻他忽然有种想大叫的冲动。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
何生回头看了下地铁站的方向，依稀能看见那块透着淡光的玻璃，这个距离下也只能看见小小的一个光点。
既然是这样，那就顺着光点相反的方向走吧。
重新将冰冷的冲锋枪握在手里，学着李队之前的姿势，举枪警戒，慢慢地向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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