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要念一首诗,我知道它贴近埃莉诺的心灵,实际上是我介绍她给的,我知道这首诗对她意味着什么。肯定你们很多人都熟悉它,那就是威廉·巴特勒·叶芝的《茵梦湖岛》,”她开始以一种轻快的耳语大声念起来,
我现在就要起身,去茵梦湖,
在那里造一所小屋,用泥土和
枝条;
种上九排豆苗,还有一个
蜜蜂的蜂巢,
独自居住在嗡嗡蜂鸣的林间空地上。
还不如去订它九个生蚝更高明一些,尼古拉斯想,什么九排豆苗,真是荒唐至极。生蚝一般都是半打或一打一打地订的——据他所知,本来就是半打或一打一打地长在海底的——所以如果一次订九个,那就显得很有范。但是,豆苗一大堆一大堆地长在莫名其妙的田里,这么娇滴滴地、精确地说什么九排,就显得可笑了。至少,它拼凑出了一种城市分配不和谐的景象,那里面不大可能为什么泥土枝条编造的小屋子和林间空地留有余地。无疑这个精神工具箱以为那个什么“茵梦”是叶芝才华的顶峰,无疑那个什么凯尔特曙光加上它任性的天真和花里胡哨的效果同埃莉诺不食人间烟火的世界观很般配,但是实际上那位爱尔兰民歌诗人是从完全微不足道的紫色迷雾中冒出来,成为贵族理想的代言人的。“当然在富人鲜花盛开的草坪上在他那山坡植被的沙沙声中生活精彩纷呈没有野心的痛苦流淌着生活直到快乐洋溢。”叶芝的诗值得记住的就这几行,这样也好,反正他也只记得这几行。这几行诗开启了沉思,有关“心怀怨恨和狂暴”的人们,他们创立伟大的事业,建造宏伟的大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伟大的事业变成了特权而已。伟大又怎样呢?“也许大厦的曾孙,只不过是耗子而已,即使用铜和大理石建造大厦。”要不是大家都知道的确有那些闹耗子的大厦,这一行诗倒是有点危险。所以正如叶芝表明,还是一直心怀怨恨和怒气的好,这一点非常重要,这样才能抵御继承所得的荣耀带来的叫人软弱无能的效果。
念到第二段时,安妮特的声音变得加倍痛苦地温柔。
我会在那里得到安宁,因为安宁
到来如涓涓细流,
从清晨的雾霭点点滴下,
滴到蟋蟀歌唱的地方;
那里午夜一直闪着微光,到中午
紫色的光芒闪烁,
到晚间满天红雀展翅飞翔。
安宁的到来如涓涓细流,亨利想着,多么美啊。这几行诗渐渐延长越来越静谧,时差反应越来越深沉,他的脑袋慢慢下沉,一直沉到胸前。他需要喝一杯浓浓的黑咖啡,要不然清晨的雾霭就会完全淹没他的意识。他到这里来是为了埃莉诺,那位在费尔利湖上的埃莉诺,独自划着船,不肯回来,大家都站在岸边喊着:“快回来!你母亲在这里!你母亲来了!”她是个害羞的女孩,都不好意思看你的眼睛,但有时也会像只骡子那么固执。
蟋蟀唱歌的地方,帕特里克想,是你同谢默思一起居住的我的老家。他想象着草丛中传来的尖利叫声,知了一只只放声大喊,一波又一波声音震颤,好似干燥土地上热浪蒸腾。
玛丽感到宽慰,帕特里克好像对“一无所有”无所谓,她觉得“茵梦湖”那似是而非的单纯很迷人,令人想到埃莉诺渴望不惜一切代价摒弃黯淡复杂的生活。玛丽不放心的是她请了安妮特发言,但是她能怎么办呢?不可能否认埃莉诺生活的这一面,安妮特比屋子里其他人都更有资格谈论这一点。至少也可以让帕特里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有点事情好发发牢骚。她听着安妮特好似唱着催眠曲般念出了“茵梦湖”的最后一段,心里越来越不安。
我现在就要起身,因为日日
夜夜
我总是听见湖水低声拍打着
岸边;
我站在车道上,或在
灰色的人行道上,
我从心灵深处听到湖水声。
安妮特闭上了眼睛,再次去抚摸她的琥珀项链。“唵那哞圣母米拉。”她嘟囔着,再次为自己打气,好接着发言。
“在座诸位肯定都以不同方式了解埃莉诺,很多人认识她的时间远在我之前,”她带着理解的笑容开始,“我只能谈论我认识的埃莉诺,我说的话要对得起她这位了不起的女子,我也希望你们都会在叶芝所谓内心深处铭记埃莉诺。但是同时,如果我告诉你们埃莉诺不为大家所知的一面,我请求你们的只是让她进来,接纳她,让她与你们大家心中的埃莉诺融为一体。”
噢,上帝,帕特里克想,让我出去。他想象自己靠一把铁锹和几条双层床木板从地底下消失,《胜利大逃亡》[223]的主题音乐在空中回响。他在火葬场地下狭窄的通道里爬行,然后又发现自己被安妮特那令人发狂的声音拖了回来。
“我第一次同埃莉诺相遇,是我们都柏林妇女击鼓治愈界的一群人应邀去圣纳泽尔。那是她在普罗旺斯的美妙住宅,肯定你们很多人都挺熟悉那里。我们乘坐小巴去,我一眼就看见埃莉诺坐在大池塘的边沿上,双手藏在腿下,竟然像一个孤独的小孩那样看着自己荡下来的鞋子。等我们到了池塘前面,她真的是张开双手欢迎我们。我从来没有忘记那第一印象,正如我认为她从来没有同儿童般的素质失去联系,正是这种素质使她如此热情地相信正义能得到伸张,意识能够转变,每个人和每件事情中都能发现善,无论起初看上去埋藏得有多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龙神战歌请大家收藏:(m.xinmht.com)龙神战歌棉花糖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