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老妈跟我说了弟弟买房首付的事，虽然当时我也没有答应给那五六万，但现在却跟我开口要十万。十万？我倒是真想我能拿得出来十万，我哪有那么多钱，把我卖了都不值十万。
“之前……之前是你黄叔说给五万。这不，春节他女儿回来说今年要结婚，马上也要买房子，手头就不宽裕。你要有，先借给你弟弟，以后让他还你就是。”
“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黄叔说要给那五万，你才跟他领证的？”
老妈在电话那头没言语，我想，我可能真的说中了。片刻之后，她又说：“你要是没那多，你说你能拿多少。我看看，再跟亲戚借一点，好歹得把首付给你弟凑齐。”
“他要买房，他自己不会想办法吗？凭什么要你到处去给他凑钱？没钱，就别买，我不相信没房子还活不下去了。”我有些愤怒，因为想到老妈居然为了那五万就跟黄叔领了证，这种感觉像是有人拿刀戳我的心窝子一样疼。
“那怎么行。他们昨天都把房子订了，定金也交了，今天去办了结婚证，准备这两三天就去签购房合同。这要是凑不出首付，你弟媳妇还不得跟他闹。人家要求也不过分，只要买房付首付，他们两人一起还贷，也不要彩礼，可以啦。换作有些狮子大开口的，不只要买房，还得要个十万八万的彩礼，咱们家就更吃不消了。你爸走得早，我又没什么本事，你若是早一点结婚，好歹还有个男人帮衬着。现在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让你弟弟刚结婚就离婚吧……妈知道你不容易，你也想想办法，给你弟弟凑点……”
“妈，我三十大几了啦，我也想结婚，我也没房子，谁给我凑点啦？”
“汪燕语，你现在想结婚啦？早的时候你不是挺有理的吗？我说什么你都能给我顶回来，是我拦着不让你嫁吗？哪回给你介绍的男人不是有车有房，哪一回条件差了，是你自己没珍惜。你能给就给，不能给就说句话，大不了我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也得给你弟弟凑上这钱。”
老妈在电话那头嚷嚷，我这鼻子酸得不能再酸。我觉得自己都没有哭的权利，还真是妈妈不疼，当事人也不爱。
“你把房子卖了，你住哪里？住黄叔那里？老妈，醒醒吧，五十大几的人了，谈什么爱情，你自己不觉得搞笑吗？”
“我的事，不要你管。三天之内，你要不给钱，我就把房子卖了。”
老妈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我却狠狠地捶了几下自己的胸口，然后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非常让人愤怒的春夜，我强忍着几次想要打电话给弟弟的冲动，最后只得把支付宝、微信、网银以及钱包里不多的那点现金都拿出来算了算，真的差很多。
十万块，我去哪里找那么多钱？
我的脑子里跳出一张可以借钱的名单，但最后都被我一一划掉，只留下老贺。
三五万块钱，老贺是一定能借的，但是，我却不愿意跟老贺开这个口。老贺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也是最纯粹的人，无论是同学、朋友有什么事，他都很热心帮忙。如果我跟老贺张了嘴，他肯定是有多少借多少，绝对不会拒绝。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跟他开口。人家都说，最好的朋友一辈子都不要谈钱。
在很多同学眼里，我是律师，都觉得律师一定挣大钱。几个常有联系的大学同学，一个凑一点，倒也能凑出这点钱来。但是，跟他们开了口，大约也就是变相承认自己真的混得很差。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关小东发了条信息过来：今天很忙吗？怎么没来医院。
看了那信息，我当即便打定主意，跟关小东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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