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这套老房子。上次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几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匆匆把关小东扶进卧室躺下，又回头去拿车里的牛羊肉。回来跑了三趟，我也弄得一头的汗水，根本无暇多看一眼这房子。
客厅里是大气的实木家具，样式比较复古，想来不是关小东的喜好，应该是老太太喜欢这种家具。地板是九十年代比较流行的磨石地板，颜色偏深，但这种地板经久耐用，同时造价也比较高。屋子没有特别的装修，多少看着有点陈旧。客厅不大，不过看着倒是很温馨，是家的味道。
“吃饭了吗？”他问了一句，也收回了我打量这屋子的眼神。
“吃了。刚在老贺家出来。”
“那你跟我来，给你看点东西。”
我忙放下杯子，跟着他进了卧室。上回送他回来时，我进过这间卧室，看着比客厅还要大一点。九十年代的老房子户型比较奇特，客厅比较小，反而卧室要大一些。
深蓝色的床单、被套首先撞入眼帘，然后是与客厅完全不同风格的家具。极简的家具，简约而又大气，色调偏浅，所以才让床品显得格外惹眼。
靠窗的地方有一张书桌，八字腿，上加一块面板，这张书桌的设计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他拉了椅子让我坐下，然后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拿按着鼠标在电脑上打开了某个文件夹。
“这是？”我侧头看他，才发现他的脸离我很近，不超过十公分，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年前的那个案子。”
他淡淡一句，那视频也就打开了。视频上是辛武老婆与另一个女孩在说话，但听不见说什么，可能当时拍摄有点远，然后是两人一起上了车。再之后，视频切到了某个小区，两个人下了车，手挽着手一起进了某栋楼。
“这个女孩叫小琳，跟辛武的老婆是大学同学。”他说。
我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没有说话。视频完了，又是一大堆照片，几乎都是这两个女人的，我有点不太明白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两个女人合起伙来骗了辛武的钱。也不对呀，辛武和这个女人是登记结婚的，而且结婚这两三年过得还不错，所以辛武才让老婆管理自己的财产。像辛武那样精明的人，不至于让女人骗才对的。
但是，当屏幕上一张照片出现的时候，我瞬间就不淡定了。辛武老婆与那个叫小琳的抱在一起，而且彼此亲吻、抚摸，虽然拍摄的角度并不完全，但这画面仍旧有点刺眼，我忙跳到了下一张照片。
“这……这是真的？”看过了视频和照片，我才回头问了一句。
“这个女人在外边确实有人，但不是男人。她是同性恋，而小琳便是她的爱人。如果以感情来论的话，应该说辛武才是第三者，但也不排除这个女人是双性恋。她在刚才看到的小区全款买了套房，名字写的是小琳，装修很漂亮，而且那里的房价也不便宜，两百万差不多。我想，这便是辛武那些钱的去处。”
我叹了口气，这跟我想的剧本倒是差不多，只是男主角换成了女主角，这让我如何跟辛武说去。说他被另一个女人绿啦？这恐怕刺激有点大。
“在法律上，这算骗婚吗？”他问。
“不算。”我摇摇头。
“那这辛武也只能吃点哑巴亏了。”关小东退了几步，坐到旁边的床上。“一会儿我把这些拷贝给你，要怎么用，你看着办吧！”
我点了点头。
窗外雨声渐浓，屋里却骤然安静。我想跟他说谢谢，但‘谢谢’这词又太过廉价。他如何查到这些东西，无非就是花了钱请专业的人查，我是应该把这个钱给他呢，还是回报他点别的，这东西如何去衡量，着实也让我张不开嘴只说一句‘谢谢’。
就在这时候，老太太拿了水果和坚果进来，似乎挽救了我复杂而又纠结的心情。老太太很和善，看着我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那笑容跟关小东很像，看来这遗传基因很强大。
待老太太出去之后，我小声地问了一句：“奶奶知道你要做手术吗？”
“谁跟你说我要做手术？”他拿了个桔子剥开皮，“安然？那小子的嘴看来得拿针缝起来了。”
“安助理也是……”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替安然解释，“那天，你检查了出来，脸色不太好，我就没敢问你。后来，去了监狱一趟，我又满脑子都是案子的事，所以晚上也没有……”
“奶奶并不知道，也没打算告诉她。”他把桔子剥好了递给我，然后又拿了一个桔子剥起来。
“你若不在，那奶奶怎么办？”
“平常都有阿姨在，姑姑跟叔叔也会经常过来。我如果要出门，都会让阿姨留宿，放心吧！”
听了他这话，我才把桔瓣放进嘴里，但是立马我就因为这桔瓣带来的味道皱起了眉头。
“很酸吗？”他问道。
我掩着嘴没有说话。
“不应该啊！我吃了不少，都挺甜的。”他一脸疑惑，立马从我手里拿过剩下的塞了几瓣进嘴里，“挺甜的呀！”
我笑了起来。
“好玩吗？”他笑问。
“我本来想说，这桔子甜到牙疼，结果东总你误会了。”
“好吧，你有理！”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星星闪过，那一瞬间，我居然想伸手抓住那些星星。心头动了这个念头，才惊觉自己有点不对。忙收回看他的眼神，扭头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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