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心里对彩丽那边的事产生膈应后，刘夏就没再打算去那边找工作。
他从袋子里取了一个苹果，洗了洗，坐在床头发呆。
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
对于年轻人来说，确实有些无聊了。
他昨天办了张新的手机卡，这样一来也算是在常治市有了半个身份了。
“喂？夏啊”
“是我，爷爷。中秋节快乐。”
“一看是外地的号码，我就和你奶奶说肯定是你打过来的。”
“我中秋节没法陪你们过了，你们吃点好的，注意身体。”
“喂？”
刘夏知道爷爷年龄太大，耳朵已经背了。不过每次打电话他都想不起来爷爷耳朵背的事实。
他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哦哦！好，你在那边也多注意，没钱你跟爷爷说。”
挂了电话后，刘夏听到窗外有麻雀的叫声，但是从窗户望出去却怎么也看不到它们藏在哪了。
忽然一阵汽车短暂而急促的喇叭声好像是惊到了这些麻雀，它们从树后飞了出来。它们飞的很高，很快，冲向蓝天。
刘夏知道这些鸟过一会就会回来。飞回来再飞走，飞走了再飞回来，如此往复着短暂的一生。
他可怜和懊恼起自己昨天的行为来。
昨天办完手机卡的刘夏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
路上人不多，可能是因为中秋休假了，城中村少了些喧闹，所以窄窄的村路显得比以往宽了许多。
人在思考被打断的时候总会有些惊讶，不过刘夏的惊讶引起了旁边人的淡淡一笑。
那是一只雏鸟。
不知怎么的，从树上掉下来了。
就掉在刘夏的脚边，把他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夸张的仰着。
看着树枝上没有鸟窝一类的存在，刘夏就奇怪这只雏鸟怎么跑到自己面前，还吓唬自己一下的。
他把鸟捧在手里，这鸟摔得不轻，小小的身体一起一伏的，也不知道它喘气就是这样还是摔得太疼了喘的费劲，反正幅度很大。
放在路边是不合适的，树那么高也见不到鸟窝，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成年鸟儿来认领。如果真把它放回路中间，来辆车，那它不死也得死了。所以刘夏决定把这只雏鸟带回去。
没有回屋，径直走到了楼顶。
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回到屋子取了个盒子过来。
雏鸟眼睛是半闭的，和摔在地上的姿势一样，侧躺在小纸盒内。
它也许是饿了或者渴了呢。
刘夏这样想着。
转身又回到屋子里，拧了两个汽水瓶盖，一个装了些凉开水，一个打算装点吃的。这鸟吃小米，他知道，不过屋子里并没有小米，只有一些大米。
大米行吗？
颗粒太大会卡住吧？
那就用一些煮熟的吧，生病了，吃点软的，也不错。
从电饭锅里扣了一点米饭塞到瓶盖中，刘夏就朝楼顶跑过去。
一边跑，心里一边期待和失落着，然后又是一阵期待。
他期待那只雏鸟还在楼顶等他。不过想到雏鸟可能只是摔晕了，这会苏醒过来已经飞走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短短的十几层楼梯，他幻想着自己把这只雏鸟救活，每天清晨在窗口用鸟嘴敲着窗户把他叫醒，他取点小米给它，雏鸟快乐的叫着。或者什么时候出门，这只雏鸟会落在他的肩膀上，就像电视里的猎人肩头的鹰一样潇洒。
回头去买点小米。
这是他推开楼顶门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鸟的腿蹬的很直，呼吸倒是平稳了许多，没有那么快了。
应该只是摔得有点疼，这会呼吸也好了，还在伸懒腰。
刘夏想着。
他把两个瓶盖放在了鸟嘴的旁边，期待着它闻到味道会张嘴吃上一口。
楼顶很凉爽，刘夏伸了个懒腰朝周围看着。
房东搭了一个简单的小棚，里面装了许多木头。
除了几根特别长的晾衣绳以外，就是一个特别大的水桶了。
黄色塑料的材质。
从这里能看到城中村近乎一半的面貌。
有些楼小一点，又矮一点，有些则看起来比他住的要大一点，相同的是它们的顶都是平的。
这和故乡小城不太一样。
他记得小城很多年前还有平房时候，都是斜顶的，铺上红色瓦片。乡下也是如此。
弯身再去看那只雏鸟，仍旧是在那里不急不慢的喘着气，眼睛还是半闭着的，嘴巴还是半张着的。
他又想起小时候家里是养过鸟的。
爸爸喜欢养鸟，妈妈不喜欢，因为爸总是买了鸟，但是懒得伺候，妈心里看不得鸟饿着，就总是替爸照看。
妈还是生气了，和爸吵了一架。
以后爸就自己养了，上班前逗一下，下班后再逗一下，听鸟叫。
有一次爸不知道从哪弄了好多鸽子，那时候还是平房。爸把那些鸽子就关在房子后面的鸟笼里，喂食，喂水。
如此单调的反复。
有一天他听人说鸽子是通人性的，会记得家。所以才有信鸽的说法。
爸相信自己养的也是恋家的鸽子，不顾妈妈的反对，决意把鸟笼打开。
那些鸟出了笼子后，应该是很快乐，它们飞的很高，飞的很快，冲向蓝天，最后消失不见了。
那一天爸在屋后等了很久才上床睡觉，第二天又早早的起来去看鸟笼。第三天如此，第四天也是如此，第五天仍旧如此。
可能是在楼顶站的太久，刘夏有些累了。
用手轻轻碰了碰盒子里的雏鸟，他心里猛地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雏鸟喘气的动作好像看不见了，但是指尖仍旧能感觉到羽毛下的一丝温暖。
他就这样蹲在那里看着，一动不动。
一个小时后，他带着这个装着雏鸟的盒子走到了楼下。回到刚才鸟儿掉下来的那颗树下，找了几块砖头将它掩在了树下。
回到房间的刘夏很难受，过了很久，他打了一个电话。
“喂？李子，是我。我到常治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兴奋。
挂了电话的刘夏，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走到那颗树下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看，令人诧异的是，树下什么都没有。
他吃惊的看着那里，然后又抬头看了看硕大的树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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