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因病过世”数年的慕容乾自然是不能正大光明的走进慕容府的,更不可能前呼后拥引人注意,因此慕容乾一人进府,子夜和车夫都退到一街之外等候,并勒令他们不许靠近。
这一两年,烟雨楼主行事更加高深莫测、行踪诡秘,一旦他出了烟雨楼,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更不可能任由身后跟着尾巴,但子夜还是个小孩子,无亲无故、无依无傍,慕容雪墨自问是能够掌控的,因此,反而对子夜没什么戒备之心,让她负责部分内外的联络,烟雨楼里的人都知道,要见楼主,先问子夜。
这天也一样,子夜收到楼里消息,但又一早被楼主下令不得入内,只得在门外发出讯号,三声呼哨,两短一长,是为示警。
派来报信的小厮是俞管家派来的,他是慕容家的在籍家奴,虽然是从外地调回来的,但对中间的利益勾连多少有所察觉,因此,俞管家反应快速的派人出来送消息,又很谨慎的让他只找子夜,不找楼主,因为他吃不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重要到要打扰楼主骨肉团聚。
但对于子夜而言,这个消息如平地惊雷,是需要楼主立刻去处理的,她不知道楼主去那个黑沉沉的大院子里干什么,见什么重要的人,派来的小厮不太机敏,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一开口就说,观琴姑娘满身是血,人已经去了大半,车夫还算稳得住,一边安抚一边细问,子夜却是已经慌了神,没等询问完就发出了信号。
子夜的判断是对的,慕容乾出来,一听是观琴出了事,下令立刻回十八巷,连快掉下去的帽子都来不及整理。
马车在官道上哒哒往前,慕容雪墨掀开车帘催促,猛地被前方落日刺了眼,旋即放下车帘,派来的小厮实在不算可靠,问了半天也是颠三倒四的说了些无关重要的散碎细节,观琴受了什么伤、是否请了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哪发生的,一概不知,饶是慕容雪墨从来长于推理谋断,能从烦杂细碎的事情中理出脉络并抓住最主要的点,也还是没想到什么,但从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一件事:要救观琴,不单因为她是烟雨楼主最重要的臂膀之一,掌管着整个十八巷的消息渠道,更因为只有她和木舜华曾经见过昔年的慕容乾,没有变成烟雨楼主慕容雪墨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
但以时间长短而论,他“死去”也不过数年,远不及他身在宫中、与家族亲人千里之遥的年数,可从他踏入慕容府的那一刻起,那种扑面而来的陌生感,让他清楚的看到虚空中一根连着自己血脉的线,摇摇欲断。
年少时,他从来不认为慕容家的血脉于他有多重的涵义,但如今年岁渐长,自己一语一行,皆与家族相牵,是血液的传递,也是前程的谋划,即使他不再是慕容长孙,潜意识里还是背负着家族的命运,即使他如今已经权倾江湖,却仍然怀念昔年心思纯善、似无烦恼牵挂的世家公子。
人的心和脑,才是最魔障的东西,将所有久远的、狼狈的、残酷的、伤人的事情混成一团名为记忆的东西,蒙上一层朦胧的罩子,让人想不起当时当事的情感,却被怀旧的情感、一时的软弱所乱,以假为真。
外面人声鼎沸,充满烟火气,正是集市收市的时候,小贩们急急忙忙的收摊,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原本宽敞的马路挤挤攘攘,又不能驱赶民众,走了许久,才拐进了十八巷。
日落时分,正是十八巷开始热闹的时候,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衣衫靓丽、满面春色的青楼姑娘扬着彩色的丝巾招徕客人,烟雨楼的门楣上,高挂着红色的纸皮灯笼,随着黄昏的风摇动。
马车停在离后院最近的侧门,慕容雪墨不等车夫放下脚踏,便匆匆跳下车冲进后院,此时大多数人都在前院,只有几个杂役在院中收拾。
木舜华过世之后,观琴搬出花楼,住到了后院角落的小院子里,跟子夜所住的厢房很近,院子中央立着一棵合欢树,枝丫遮蔽了大半个院子,虽是深秋,江南依然草木翠绿、生机盎然,但慕容雪墨无暇欣赏这些,他一进门,就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暗红色的血迹从脚下一直延伸到房门口。
大夫已经来过,止血包扎之后,开了补身的药,语焉不详匆匆离去,那位头发半百的大夫已经不怎么愿意来烟雨楼了,尽管诊金丰厚,但要么是疑难杂症要么伤重难治,自己无功受禄,颇为打击。
观琴昏睡着,大半张脸都被埋在锦被里,裹成一团,慕容雪墨在床边站了站,转身回了书房,俞管事随后跟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青色的包裹。
“怎么回事?”慕容雪墨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谁干的?”
“楼主出门不久,观琴姑娘就叫了马车说要去乡下,出门不到一个时辰,门房听到敲门声,发现马车停在门口,观琴姑娘浑身是血躺在车里,马车夫不知所踪。”俞管事将青布包裹打开,拿出一件淡紫色的外衫,上前铺在书桌上,又默默退后,“这是观琴姑娘时换下来的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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