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灾情竟如此严重！”朱由检眉头皱成川字，虽然早已知道陕西灾情，但如此情形还是让他心惊。
此时已经是深夜，九月的北京城凉爽的秋意却吹不散朱由检的愁眉，陕西灾情如果不尽快处理，那么很快就会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传内阁学士到文华殿议事，不得有误！”
一旁伺候的太监徐应元看皇上忧愁的样子，就知道又有大事了，徐应远不敢让手下去宣旨，怠慢了怕是得赔上自己这条性命！
自从朱由检即位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徐应元本来还想着有魏忠贤这个死党撑腰，朱由检也得给他面子，没想到魏忠贤莫名其妙死了，还被清算，他有预感这事绝对不简单，很可能就是朱由检下的黑手。
不得不说，徐公公体力在太监中还是很不错的，一个时辰不到就把四位内阁大臣带到文华殿，当然中间是一路小跑。
朱由检和四人行君臣礼节后各自就坐，朱由检也没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问他们怎么处理陕西灾荒，需要多少赈灾款项。
“按嘉靖年间赈灾记录，臣认为至少需要八十万两。”说话人乃次辅施凤来。
施凤来，字羽王，浙江平湖人，万历三十五年榜眼。
“臣认为羽王所说有误，今岁各地失收，粮食价较嘉靖年间上涨三成有余，至少需要一百万两。”
施凤来看了眼说话的人，心想“黄立极你怎么不按套路来，说好了八十万两，临时改价不说一声。”
“臣二人均认同黄首辅所言。”同行的阁员张瑞图和李国普明现是跟黄立极商量好了让施凤来难堪。
谁让施凤来官声不好，素以无节概，谄媚于世，依附权势。此时施凤来说少赈灾数也是想博取朱由检好感，毕竟他还想再往首辅位置靠靠。
“那就依黄立极三人所言，拟朕旨意，户部拨银一百万两给陕西赈灾，同时免除陕西今年三成赋税，立即着办！”
陕西省，白水县
“王管家，看在我们一家为刘员外干了一辈子的份上求求你给我们点粮食吧！”林福边说边跪倒在刘府管家腿下。
“走开！我们刘府不是善堂，别以为给刘员外干了点活就多了不起，我们自己都快没粮食了！”王管家嫌弃地踢了林福身子一脚。
刘天霸刘员外作为白水县远近闻名的乡绅，家境殷实，纵使大灾连年，府内众人任然可以顿顿有白面馒头吃，甚至偶尔还能有荤食。
“求求你了，等灾年过去，我会加倍还你的，家里的老父老母再不吃点好食就要不行了。”林福拼命地给王管家磕头，头破流血了也没感觉到。
林福从六岁起就给刘员外放牛，长大点边帮着父母种小麦，当然给刘府干活，每亩能给个一成的收获作为收入，一般年月，刨除每年上缴的各种税收，一家三口也仅仅能勉强生活。
哪成想遇到荒年，还是接连六年大荒。
“滚！你再缠着我别怪我叫府丁拿棍棒打死你。”王管家狠狠地踹了林福几脚，身边两名身体强健的府丁拖开缠住王管家的林福，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呸，真晦气，天天都有叫花子来讨食，王管家下个月可得给咱家加点好处。”一个府丁向王管家馋笑道。
“知道了，我们走，县太爷昨天跟老爷商量好的事赶紧办了，免的被老爷责骂。”
王管家和两个府丁架着刘府门前的马车扬尘离去，林福只能擦了擦嘴角的血，拖着浑身伤痕回家。虽然来之前已经想过会是这种结果，但林福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刘府看在自己一家帮他们干了一辈子活的份上给点活路。
显然，此时林福唯一的幻想也被打破了，就在林福失落地打算回家时，却听见一群人说朝廷新皇上赈灾了，可以到衙门口领取饭食！
“太好了，有了粮食爸妈就能活下来了！”林福摸了摸怀里的破碗，跟着人群一起去衙门邻食，路上激动不已。
白水县，县衙门口，衣衫褴褛的灾民在衙役的呵斥下排着弯弯曲曲的队伍。
衙门门口放着两口大锅煮着粥食，每人每天只能领一勺粥食，而且不能重复领取，有一个重复领取的被衙役发现了，已经轰出了白水县，以后不许他进城。
毒辣的太阳照射在林福身上，让他黝黑的皮肤仿佛更黑了几分，斗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下，可是在他看来等待是值得的，他们一家已经快一年没吃过正经食物了，菜根树皮挖光了就吃观音土，只要能让肚子不那么难受。
“下一个!”派粥的衙役催促道。
林福赶忙掏出破碗，双手捧着，眼里满是期待的看着衙役从锅中取粥食。
“哗啦”没有想象的浓稠的粥食，满碗清澈见底，里面飘浮着的粥米不过一手之数。
林福傻眼了。
“这跟水有什么区别？”失落的林福在一旁呆愣了半天，他看了看别人碗里的，都跟他一样清澈！有些喝完的灾民看林福不喝，眼中还透露出凶厉。
林福反应过去后急忙用破衣掩盖，赶忙跑回家，虽然没读过书，但是林福从小就孝顺父母。虽然这粥水，不，应该是水粥可怜的很，但父母已经快饿死了，有总比没有好。
要知道观音土吃了根本没用，只能让肚子暂时不那么难受，久了肚子消化不了，不仅肚子越来越饿，而且还会腹胀，有的人就是这样活活腹胀而死，难道可以说他们这样是饱死鬼吗？
只有饿过肚子的人才能知道这种感受！
咸嘉元年，陕西省正有千万百姓经历这种痛苦！
（8.11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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