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鄢甫一进入院子，便远远瞧着青衣立在门口，面色惨白。微微蹙了蹙眉，她加快了步子走向青衣，心下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屋内的人。
“我……奴婢拦……拦不住王上……”
说吧，青衣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姒鄢。
鄢姑娘出去前特意交代过，若是王上来了，不可让王上知道姑娘出去了。
这几日她应付应付旁人还行，偏巧今日姒鄢出去的时间还长。她……她真的太难了！
姒鄢并未作声，踱步进了屋子。
“爱妃今日是去了何处？”
抬眸对上姬砷满是探究的目光，姒鄢垂下眸子，稳了稳心神，坐在了姬砷对面，并未理会他。
姬砷今日来的实在是凑巧，若不是她又得了消息，怕是她今日还真会反应不过来。
宫中后妃若是在宫内活动，多得是去赴宴，不然就是去花园转转，还都带的有贴身侍从。
像她今日这般独自出去，不带青衣，在这位向来思虑过重的王上眼里，还真是有问题。
“孤问你话呢！”姬砷面上火气更盛，心下却又是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了，他总是觉得没能和姒鄢交上心。姒鄢身上，好像是藏了许多东西，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
姒鄢跟在他身边这些年，许多东西都变了。宫中再没了多余的人，他膝下也多了个麟儿。可不变的也是有的，就比如姒鄢待他，永远都是这番模样。
姒鄢不信他。
这点，他心里很是清楚。
端起桌上的青铜盏，姒鄢小口抿了一口。
“去了太医阁，取了点药。”
“为何不让青衣去取？”
姬砷就不明白了，姒鄢为什么总是让她身边的这帮人闲着。
“来人！把碧水阁的人都给孤带下去！孤可真是白养了群废物！”
宫内本就低头站着的一群人，齐齐的跪了下去。君王一怒，她们这些侍从是受不起的。
姒鄢眼尾颤了颤，悠悠的跟着跪了下去。
“鄢有罪，望大王恕罪。”
这可不是她故意气姬砷的，毕竟，她也算是碧水阁的人。
“砰！！！”
青铜盏触地地声音很是清脆，跪在门外的青衣心尖却是跟着颤了颤。
她家姑娘怎得就总是能把王上气成这样？
“给孤起来！”姬砷几乎是吼出来的。这话音刚落，他便是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对着姒鄢这样的，记得郭义说过，对自家夫人是得哄着的。
“是。”姒鄢缓缓起身，又坐回了原处。抬眸望了眼正坐在位置上生闷气的君王，姒鄢扯了扯嘴角。把自己身前放着的青铜盏挪到了姬砷面前，又给他添了些茶水。
做完这一切，她便又垂着眸子，不去看对面坐着的人。
姬砷轻哼了一声，若无其事的端起姒鄢递过来的茶水。心下松了口气，看来姒鄢是没生他的气……
“怎么今日没见着禾儿？”
说罢，姬砷便又顿住了。昨日出了那档子事儿，他今日来不仅没有先关心禾儿，反倒是又对着姒鄢发了顿火。情理上，好像说不过去。
姒鄢重重地把青铜盏放回了桌子上，“送去习课了，总是比在我这儿待着安全。”
“鄢，我……”
“王上不必再提此事。宜华约莫是孩子心性吧。”
青铜盏被姒鄢放下，与桌面相击，发出了一声闷响。
姬砷话被打断，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人，眼底的神色晦涩不明。
屋内一片死寂，随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姬砷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给自己重新添上一杯茶水，姒鄢唇角夸了下来。怎么说呢，她现在心情确实很不好。
自她进宫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内，可她却是越来越看不透姬砷了。
姬砷废嫡立幼，不仅让朝中大臣怨声载道，更是离了申国的心。
姬宜禾坐上储君之位，一时间宫里流言四起。加之最近姬砷往碧水阁来的很是频繁，倒是让人猜疑申后之位不保。
毕竟，姬砷可废嫡长子，废个申后，当然不在话下。
这也难为那自小就心高气傲的嫡长子了。
“娘娘，该换药了。”
青衣端着手中的托盘，轻声问着姒鄢。
思绪回笼，姒鄢跟着青衣入了内室。
“娘娘，婢子觉着，这公子华做的有些过了。他没了这位子，您也是有愧的。可他这番打了您，便就可恨了！”
青衣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昨日的乱景。男子手持木剑闯进碧水阁里，对着下人便是一顿乱砍。见着姒鄢，便发了疯似的扑了过来。
若不是护卫来的及时，姒鄢怕是就不只伤了胳膊。
“青衣，慎言。”姒鄢语气轻飘飘的，却让青衣打了个寒颤。
她越来越猜不透自家姑娘在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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