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晓阳哪里知道看一部Blier电影的代价是错过了决定他命运的电话。如果他知道,他会蜷在自家沙发上,开着手机,等着顾曦召唤他回国。
他从电影院出来,去赶末班地铁。他边听留言边走,心里嘀咕着,这是谁啊?没头没尾的留言,也不留姓名。他反倒松了口气,还有点自鸣得意,看,又被他猜中了,顾曦躲在了闺密家。那他就放了心,顾曦的几个闺密他都熟,都是劝和不劝分的主。还有一点,顾曦在她们那儿,有吃有喝,保证安全。
他居然睡了一个安稳觉。
如果他能猜出以后发生的事,估计他会打遍国内朋友的电话,找出这个给他留言的人。
人怎能预知未来?
更蹊跷的是,偶尔,只是极偶尔的情况下,他的手机会显示不出国内打来的号码,偏偏那个晚上,手机上显示了一排空格,他看了一眼,阖上了手机。
如果世间真的存在一个叫做“缘分”的东西,那么,在那个晚上,在那条通向巴黎十四号线地铁站的路上,在他和遥远的顾曦之间,一定是被一种叫做“绝缘”的东西附体了。
过了好久,当他想起这一切,他觉得太巧合了,比他和顾曦的相遇还巧合,所有的因素都是不利于他们的,仿佛上帝一夜之间翻了脸,不认可他们曾经有过的情投意合。
他在出地铁的时候,打了个哈欠,心想明天起来给顾曦打个电话,估计一切都会回归从前。
顾曦醒来之后就换了一种状态,不再怨天尤人。但依然不太正常,似乎从这个极端“嗖”地一下蹿到另一个极端。她在中国时间下午法国时间上午的时候给祝晓阳打了电话,祝晓阳一接电话,故作嬉皮笑脸,他说:良心发现,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顾曦冷静决绝,说:祝晓阳,咱俩分手吧!
祝晓阳最讨厌女孩动不动把分手挂嘴上,他印象中顾曦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想把这句话当真,再加上刚睡醒,他权当作听错了,他说:顾曦,你干嘛把家的电话停了?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别假装没听见我刚才说的,祝晓阳,我说咱俩分手吧,房租多缴两个月的,如果你两个月之内回国,还有地方住……”顾曦一口气说到这儿,突然说不下去,她喘着气,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电话另一端沉默着。
祝晓阳特想吼一句,但吼不出来,他只是看看右手上那几个边缘有点脏的创可贴出神。
顾曦用力控制嗓音,不想让祝晓阳听出来她哭了,她一定要鼓足勇气狠下心肠说出来,不然她一晚上的努力都白费了,而在这个关口,她居然丝毫想不起来几年来的努力,甚至一年前的含辛茹苦也被她忙碌的大脑忘得干干净净。
她现在,想的只是“解脱”二字。
看来,不管先天条件多好,人类都免不了近视。眼跟前的看得一清二楚,远处的忽略不计。
顾曦吸了口气,说:你看我还操这份心,你肯定不会回来了,对吧?
祝晓阳没忍住,冲着电话吼了一句:顾曦,你他妈中什么邪了?我现在回不回去跟你有关系吗?跟咱俩有关系吗?你到底想干嘛?
顾曦毫不迟疑:分-手。
这两个字像两支冰锥,深深地戳在祝晓阳那不太结实的心脏上,他用最后一口气,说:好吧。
祝晓阳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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