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看不得他坐在那里道貌岸然地侃美学侃人性,周围的人一个个目光虔诚,有的还拿小本记下名言警句。如果说作恶者不可饶恕,那么滋养恶人的环境就可以被原谅吗?打个比方,希特勒作恶多端,那也是广大德意志人民选出来的,所以只好由他们来承担灾难以及灾难带来的一切后遗症。
祝晓阳觉得如果哪天他想不起来这一幕,也许他就实现了真正遗忘。这是很稀罕的一个状态,他向往,至少现在。
师兄看起来只对吃喝玩乐感兴趣,花花公子一个,跟他聊酒两天两夜聊不完,聊西装也是,虽然他从不穿西装,台球打的可以和《金钱本色》里的著名帅哥比。女人嘛,他从来都独来独往,问他,他就说老婆在国内。
就这样。
但他见了祝晓阳,却一本正经端着两杯酒,带他来到厨房的窗前,这是唯一安静的角落。
他说:我这儿有个活,钱给的还行,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干得了,也只有你能干好。
祝晓阳笑笑,没说话。
师兄继续:拍一系列在法国的留学生生活的纪录片,在××电视台每周播出,目前筹备的情况是,资金已经注入,前、后期设备就在我们站里。技术人员好找,我在巴黎挥挥手,就能找来好些个,但我缺编导,找了好久,所以当我得知你来了巴黎,简直觉得自己被大馅饼砸住了。
祝晓阳不知为何,只想苦笑。
师兄一口喝干杯里的酒,说:这是哪一瓶酒,不错啊!九五年的saint-émilion,你是九五级的还是九四级的?得,不想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想想,给我电话。
这个晚上,他们之间剩下的话题,就没再离开红酒、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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