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回答，其实没有回答。潘卡阿翼在发泄心中的苦恼。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拼命。我们让自己的命在这个世界上匆匆忙忙。有时，我们不禁好奇：这一切，我们为了什么？事实上，我们都明白，我们不为了什么。带兵官鲁跟着潘卡阿翼在发泄心中的苦恼。
因为活着，所以活着。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一坛窖藏一百年左右的蓝色美酒在潘卡阿翼和带兵官鲁的推心置腹与毫不保留中一寸寸见底了。他们有些云里雾里。
生命属于大醉一场。他们感叹。
他们一直看着会客大厅下方守候着的六个乖巧美丽的女子。他们醉了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了。
我们都老了。带兵官鲁说。
也不是。潘卡阿翼睁大醉眼看了一眼下方守候着的美女。
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头野兽抬了抬头。
试一试？
怎么试？
用最原始的方式试。
六个美女一个叫卡惹，一个叫卡莫，一个叫独莎，一个叫独麻，一个叫哈伊，一个叫哈里。她们中最大的是卡莫，刚满十七岁。她们中最小的是哈伊，离满十六岁还差三个月。她们都没有经历过男女间有可能的美妙性事。她们正处在向往异性的年龄。
真试么？
试！
卡莫有些蠢蠢欲动。她看了看潘卡阿翼。她的左眼里晃动着渴望，右眼里奔跑着担忧。
你不用担忧。
嗯。
伊索的夜无比安静。卡莫把一身疲惫的带兵官鲁带出潘卡大首领家的会客大厅。她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像个叫花子的带兵官鲁。她要让带兵官鲁知道伊索女子的贤惠与能干。
其实也不需要那么能干的。带兵官鲁酒醉心明白。
他被乖巧可人的卡莫带到潘卡大首领家会客大厅右侧的一间小客房里。他在小客房里喝了一大木瓢的山泉水。他的大脑清醒了许多。他看到伊索的天空一寸寸发亮了。他看见含情脉脉的松明灯跳荡在卡莫十七岁的脸蛋上，有一种魂牵梦萦的美在心中弥散。他听见早起的鸟儿在潘卡大首领家院落外面迎风挺立的核桃树上鸣叫。他知道自己的一生在自己的幻想里慢慢改变。他看到属于自己的那轮太阳在自己的天空慢慢升起。
卡莫麻利地脱下了自己朴素干净的外套。她把须髯茂密浓黑的带兵官鲁拉到用豹皮、羊皮等铺出来的柔软温暖的大木床上。她和带兵官鲁在大木床上依偎着坐下。她无限温柔地抚摸着带兵官鲁宽厚结实的胸膛。她的手有点战抖。她脱下了带兵官鲁破破烂烂的羊皮坎肩。她看到了带兵官鲁伤痕累累的手臂。她在自己的心中轻轻地感叹。她摸了摸带兵官鲁一条一条的伤痕。她的心中蔓延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怜悯。她脱掉了自己的内衣。她用自己的美丽胴体安抚带兵官鲁为现实受伤的心灵。她忍住自己的痛，在伊索的太阳升起之前，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奉献给了半醉半醒的带兵官鲁。带兵官鲁的须髯一直飘。带兵官鲁像一匹刚领略了奔跑快感的马驹。带兵官鲁在卡莫娇嫩的原野上散开蹄子肆无忌惮地奔驰。他在卡莫的原野上奔驰了一天。他累了。卡莫没有累。卡莫在下面莫名其妙地哭。
你哭了？带兵官鲁说。
哭了。
因为下身痛？
不是。
卡莫确实不是因为下身痛。她是心痛。带兵官鲁在她娇嫩的原野上驰骋了一整天。带兵官鲁一直喊着其他女人的名字。卡莫看过带兵官鲁手臂上形状不一的累累伤痕。她知道带兵官鲁的生命里有太多的奇幻故事。带兵官鲁喊了甘栀妹妹。卡莫在自己的心底里猜想，甘栀妹妹肯定就是带兵官鲁的初恋情人。事实上，她还真猜对了。带兵官鲁后来喊了嘉朵公主。嘉朵公主在狄查莫。嘉朵公主是伟扎大首领的独女。带兵官鲁只要娶了嘉朵公主就可以继承伟扎大首领的王位。卡莫的心加速地跳了一下。她知道嘉朵公主肯定是与带兵官鲁同呼吸共命运的女人。事实上，她真又猜对了。再然后带兵官鲁连续喊了九个女人的名字：拉祜，吕莫，克以，达色，嘎各，妞姆，普史，佤尹，帕舍。卡莫娇嫩的心入骨入髓地痛了九次。带兵官鲁后面喊的这九个女人，实际上是伊索地区最丑陋的九个寡妇。卡莫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也不敢相信天不怕地不怕的带兵官鲁会喜欢上这九个丑陋的寡妇。
天又亮了。
带兵官鲁的酒醒了。
他从卡莫娇嫩的原野上醒了过来。他看见伊索的天空又一次发亮了。他抱着梨花带雨的卡莫。他的心中有些许的内疚。他提起潘卡阿翼赐给自己的宝剑走出了小客房。他来到潘卡大首领的卧室前。他抬起大脚板踹了踹潘卡阿翼住着的卧室木门。
快起来！他喊道。
干啥？
不干啥。
你真是个土鳖！
你才土鳖。
潘卡阿翼从木门里走了出来。他容光焕发。他用两个昼夜睡了伊索地区十二个大名鼎鼎的美女。他用睡女人的方式让自己年轻了三十岁。他站在木门中间，深邃的两眼亮出生命的钢针。他已经是伊索的潘卡大首领。当然，他还不知道大首领的规矩。他以为把所有心仪的美女睡了，把馋人的好酒喝了，把鲜美的佳肴吃了就是大首领了。其实不是。一个人能够夺得大首领的权位，但不一定有资格当大首领。大首领不是空洞的概念。大首领不是路边的拐杖。大首领不是风中的牵牛花。大首领要懂得自己的尊贵。大首领要学会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大首领再馋，也不能吃香肠。大首领是人类阳春三月的轻风。大首领是山林间四季常青的松柏。大首领不是太阳，但对待自己的子民要比太阳亲切。大首领不是月亮，但对待自己的情感要比月亮干净。如果以大首领的规矩看待已经是大首领的潘卡阿翼，那么，潘卡阿翼顶多是个刚刚下山的野猴。或者，他连野猴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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