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来一根吗?”
“我不抽烟。”
“你真洁身自好。”方宸夏已经点燃香烟,抽了一口,朝车窗外吐出烟圈,“我是我们家最失败的人,甚至比那个衰人方宸冬还要失败,他有骨气放弃我爸爸的遗产在外面自力更生,但我不行,如果我没有了方宸夏的名字,没有了爸爸哥哥,我就什么都不是,跟一滩烂泥差不多。我抽烟喝酒滥交,有时还要来点大麻蘑菇解解闷。”
“方宸冬放弃了你爸爸的遗产?”吴忌对方宸夏的放荡生活并不显得惊讶,但方宸冬放弃方亿恒的遗产一事震惊到了他。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很熟。”
“其实不太熟。”
“你知道他是我爸爸的私生子吧?”吴忌点点头,“我爸爸虽然没有给他的生母名分,但给了她很多钱,结果那个女人背着我爸爸和别的男人结婚了。爸爸知道后很生气,要方宸冬和那个女人断绝来往,但他不愿意。所以爸爸就让他在钱和那个女人之间做选择:要么放弃爸爸未来的遗产以及部分继承权,要么和这个女人彻底断了联系,也不能再叫她妈妈。”
“最后他选择了妈妈。”
“对,他选择了他的生母,妈的!那个时候他才十四岁。十四岁懂个屁啊,他现在一定后悔死了,哈哈。”方宸夏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但笑声中夹杂着羡慕和嫉妒。“妈的,真他妈有骨气,我最讨厌有骨气的人了。”
“因为你没有骨气,所以你讨厌有骨气的人。”
“对,我没有骨气,但骨气顶什么用?没钱没权,穷光蛋一个。”
“但有自由。”
方宸夏愣了一下。“有钱有权也可以有自由,且比穷光蛋更自由。”
“你错了。你一点都不自由,你虽然抽烟喝酒滥交,但只要你父亲说一句,你再抽烟就断了你的财路,我想你会立刻把家里所有的烟都扔光。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你父亲的容忍范围内,你根本不敢触碰他任何的底线。你说你会来点大麻和蘑菇,那都只是软性毒品,不会太上瘾,但你敢碰海洛因吗?我想你父亲绝对会立刻禁止。所以你所谓的自由是你父亲许可的自由,而不是你想要的自由。但方宸冬不一样,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他比你自由。当然,也比你穷。但有时候,钱本身就会让你不自由。因为你一旦拥有过它,你就没法再回到没有它的日子,于是你就会事事以它为先,你的所有决定都受它摆布,最后你变成了它的奴隶。当然,身无分文也不行。你至少得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方宸夏闷着头自顾自抽了几口烟。“所以归根到底,我就是一个loser(失败者),彻头彻尾的loser。”
“但至少你今天表现得很有骨气。”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敢直面绑匪和绑匪交易的。”
“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
“我知道,但你至少行动了,尽管内心很惧怕。”
方宸夏抽完最后几口烟,将烟摁灭,然后在副驾驶座上全身蜷缩成婴儿状,将头埋入了双膝之间。“我真的怕的要死。”
“曾经有个人告诉我。‘痛苦不是不可忍受或永远持续的,只要你记住它有它的界限,只要你不在想象中增加什么东西给它。’所以我想害怕是同一个道理。害怕不是不可忍受或永远持续的,只要你记住它有它的界限,只要你不在想象中增加什么东西给它。”
方宸夏缓缓抬起头,重复了一遍吴忌的话。“害怕不是不可忍受或永远持续的,只要你记住它有它的界限,只要你不在想象中增加什么东西给它。对,吴忌,你说的对,害怕不是不可忍受或永远持续的,它有它的界限。”这句话仿佛咒语般让方宸夏渐渐振作起来。
吴忌看着方宸夏的一举一动,忽然想起了昨晚看的《沉思录》里的一句话:哲学家说,每一灵魂都不由自主地偏离真理,因而也同样不由自主地偏离正义、节制、仁爱和诸如此类的品质。总是把这牢记在心是很有必要的,因为这样你就将对所有人更和蔼。
或许是我对她太苛刻了,她只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们到了。”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抵达了绑匪指定的地点。果不出吴忌所料,这里不是最终交易地点,坛中区紫檀路1762号其实是一家快餐店。
这时,梁辉的手机准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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