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元月5号。
距离过年还有不到20天时间。
现在正是生意的“旺季”，各家都忙的不亦说乎。
“林夏童装秀”生意一直都不错。
借助于电视台的宣传，加上“旺季”这个点，“林夏童装秀”一路高歌。尽管有些衣服调整了价格，力争“整头数”，零钱还是越来越缺，
元旦过后，市场上出现了百元大钞，更需要大量的零钱，包括十块的。
没有十块的，一元票用的更快，客户还不满意。
平时马天昊来时，都会到学校小卖部换点。
他很爱老婆。加上老婆昨晚上有些辛苦，马天昊一下课，立即带着孩子来到店里帮忙，走的匆忙，忘记换零钱了。
一到店里，他赶紧跑去银行。
现在人多，马天昊焦急的排队，好不容易排到柜台，他赶紧把钱递进柜台，要换五百零钱，包括十块的，五块的，更多的是一块的。
一个女孩儿头也不抬就来一句：“没有零钱”。
说完继续忙，完全忽视马天昊。这让马天昊有些郁闷，又不好说什么。
正在马天昊要走的当口，一个中年男人，从大厅走进柜台里，很温和：“××，给我换点零钱，店里等着用。”
看起来他们很熟。
马天昊心想，再熟没有零钱，你小子也白搭。
但让马天昊吃惊的是，小姑娘从柜子里取出好多捆，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都有。
“两千，够不够。”
“够，够，够年前用的啦。”中年男人从包里取出两千大票，把零钱装到包里，从后门出去。
看到这，马天昊突然炸锅：“行啊，小丫头，年龄不大，做事很社会吗？”
一边阴阳怪气的对小姑娘嚷，一边从柜台上划拉过一张纸。
“我投诉你。”
说着，就奋笔疾书，嘴里还不停的挖苦。
”丫头，我告诉你，爷们论学历不比你低，论知识不比你少，论收入更比你强。你有啥，你不就是个业务员吗，看把你牛的。”
“就你这素质，我都怀疑你是咋进银行的。也不知你是从墙头上翻过来的，从阴沟里爬进来的，酒瓶子摔过来的，还是变卖了你爹妈的五脏六腑买过来的，总之你不是大路上来的。”
“要不你也不会狗眼看人低。前台不办业务，后台广开财路。妮儿，你也不想想，我好歹是你的客户，你的上帝，你的衣食父母，多少你也得孝顺一下你的爹娘啊。”
“要不我回市场，给朋友们说说，让大家都过来‘清户’，怎么样呢？”
排队的大都是附近市场的，多多少少对银行有点意见。看到马天昊发飙，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嚷嚷。
“就是，不像话，清户。”
“开后门就是不正之风。我也清户。”
“昨天我来换零钱，他们也说没有，原来都换给王八了。”
姑娘被马天昊骂了个一塌糊涂，特别是威胁着要带大家来清户，有人赶快叫经理。
值班经理跑过来，一看是弹吉他的马老师，赶紧装模作样问明原因，立即让那女孩儿道歉，并对大家说：“前几天真没有零钱，零钱今天刚到，一定满足大家的需求。”
“刚才那个人是另一个分部的，那些零钱也是他那个分部的。零钱的事，小姑娘还不知道，不是开后门巴拉巴拉。”
明显的胡扯，逻辑思维也太差了。马天昊并不计较，他只想着零钱。
小姑娘道歉时，马天昊发现：“好一个美女！”
不等马天昊接茬，经理继续显摆自己的表达能力。
“马老师，小孩子刚上岗，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回来我们行里会对她做出批评与处罚。”
“马老师，我很喜欢听你弹吉他，电视上只要播我就看。哥，零钱马上给你兑换，给个面子，这事就此打住，咋样！”
真快，由老师到哥的变化全在十秒钟。
马天昊才不理会这些破事，他也没那么大本事让大家都来清户，只是吹吹牛而已。
现在事情办好了，也不好继续纠缠，他马上换了笑容。
“嗨，你看我这暴脾气。一点误会，一点误会嘛。我发这么大火，对不住啦，小姑娘，你也不说清。“
然后转向经理，装起了圣人：”小姑娘刚上岗，咱也不能打烂人家饭碗不是。再说，也不是小姑娘的错，是我理解错误，你们也不要追究了，都不容易。”
马天昊又看了看小姑娘那张美丽诱人的脸，冲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笑眯眯的走了。
小姑娘也知道了他就是“名人马天昊”，而且不再追究她，于是千恩万谢，目送他离开。
马天昊带着零钱回到店里，林夏已经给孩子买过饭，并监督他俩吃过了。
把零钱交给老婆，马天昊绘声绘色的跟老婆讲讲刚才发生的故事。
老婆埋怨他事多，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
马天昊也不生气，转过头来问俩孩子：愿意去二大伯家？还是去二姑家？
俩孩子意见不统一。
姐姐愿意带着弟弟在市场里玩，并承诺不离开爸妈的视线。
店里越来越忙，有了零钱，林夏心里更踏实。
现在林夏已有了固定客户群，他们都属于优质客户。
客户群成员还会介绍别的客户，这让“林夏童装秀”的生意一直红火。
对这些优质客户，林夏很重视。
如果没有零钱，林夏宁愿吃亏，因为你只能“找整或免零”。
比如，衣服22，她给50，你应找零28。如果没有零钱，要么不卖，要么找整30。
不卖伤和气，可能会“掉户”，卖，静赔2块，横竖不合适。
有了零钱事情就好办多了，因为优质客户的优惠本来就大，你再“免零”或“找整”真的不划算。
这也是马天昊“大闹银行”的原因之一。
时近中午，林夏让男人坐下：“天昊，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你看哈，学校的工作快结束了，你该忙了，闺女马上也放假，也要人照看。”林夏停顿一下，
“虽说这一段我去省城进货几次，咱店里现在还是缺货，我得赶紧去常海，我走了，店得有人看。”
林夏不让马天昊说话：“这一段你忙，还有两个孩子拽着，生意会受影响。稍微一影响，就不是一、两百块钱的事。”
“你到底想说啥。”马天昊搞不清状况。
“我想找个营业员，中不中？”
“嗨，我以为啥了不起的事，就这。你是老板你做主，我只负责跑腿。”
马天昊很高兴，想找营业员，说明老婆的自信心开始恢复，说明她有做好生意的把握。
“那我就让胖婶给找啦啊。”林夏显然很高兴。
“没问题，我说过，我只是跑腿的。”
“好，你先看会儿店，我去找胖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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