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杠精魏征
“草他奶奶个熊！这些该死的突厥蛮子！”
听着那道人的叙述，脾气有些暴躁的尉迟融忍不住爆了粗口。
而曹莽只拿一双眼盯着道人，心头有些疑惑。
既然这人说他是来突厥做生意的，却又是一身道服。
这年头，谁见过道士出来做生意的？
曹莽有疑惑，却没开口，只在一旁静听张仲坚和他的对话。
张仲坚望了眼远处陆续出了树林的十几人，又向道人道：“现在到处兵慌马乱的，你们怎地到了这极北之地？”
道人闻言，轻叹一声，回道：“若不是生计所迫，我们也不想到这蛮荒之地讨生活。”
张仲坚看他说的无奈，知道大隋连年征战，早已是民不潦生，烽烟四起，也是心中微叹，续道：“俺看你一身道服，不像是生意人啊。”
道人摇头苦笑，回身看着已经来到近处的同伴，答道：“不瞒恩公，我们都是隋地河北巨鹿郡的出家人，本想过个清心寡欲、修道念经的平淡日子。奈何当今天家穷兵黩武，连年征战，三征高句丽大败而回，河北、齐鲁一带的男丁十个有九个都埋在了辽东。但他还嫌不够，计划四征高句丽，前月再发征兵令，要河北、齐鲁两地的所有十六到四十五岁的男丁全部应征，我们这些出家人也不得例外。呵呵，我们修道念经还行，要是上阵杀敌，那还不如直接将我们咔嚓了事。所以，我们逼不得已，只有结伴逃往塞外，妄图做点以货易货的苦力生意过活。却不成想……唉……”
他话刚说完，那些躲在树林中的人也都陆续来到身旁。
一共有十三人，果然都是年龄十七八岁到四十左右的汉家男儿。
这些人有的穿着道服，有的穿着僧袍，还有的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衫。
在这道人的带领下，众人对曹莽三人无不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曹莽三人看着这些面容苍白、衣衫褴褛、服色各异的汉家同胞，你眼望我眼，都不知该走该留。
他们是从突厥牙帐死里逃生出来的，张仲坚骑的还是始毕可汗的汗血宝马，后面肯定还有大批追兵。
如此情形下，他们已是凶险万分，若再和这十几个不僧不俗的小商贩一路同行，不仅会拖慢了逃亡的速度，还会给这些人带来杀身之祸。
当然，这些人即便没有他们加入，在如此紧要关头，也不一定能够活着走出这片草原。
犹豫再三，张仲坚对那清瘦的道人说道：“这兵慌马乱的，你们还做啥么生意，赶紧南逃吧。俺们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与你们同行。”
说着，向感激涕零的众人拱拱手，拨转马头，领着曹莽和尉迟融便要离开。
那道人见识过三条大汉的本事，知道若有他们一路同行，十几个人活命的机会大增。
此刻见三人要策马离去，把心一横，上前拉着张仲坚的马缰，可怜巴巴地道：“三位恩公，可否留下名姓，若是我们能够侥幸活着回去，定为你们建生祠，日日焚香念你们的好。”
显然这清瘦道人是这群商贩的头头，他一开口，身后众人自然连声附和。
张仲坚哈哈一笑，左右望了望曹莽和尉迟融，再回头看着那清瘦道人，朗声道：“举手之劳，何须如此？俺们都是粗野之人，名姓啥的也不打紧，你们能够平安返回就是极好。各位保重，俺们去也！”
说罢，率先抖缰打马，向南而去。
曹莽望着呆立在原地的清瘦道人，以及他身后十几个同样无助的商贩，微微一叹，与尉迟融一起向张仲坚追去。
清瘦道人见三人确实没有要带上他们的意思，也只得讪讪地让在一旁，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深施一礼，然后朗声道：“三位恩公，若我魏征能够活着返回大隋，定不忘今日活命之恩！”
落在张仲坚和尉迟融身后一丈的曹莽正要起速，陡闻此言，顿时将马缰一勒。
这人是魏征？大唐有名的杠精魏征？
不会吧，后世堂堂的名相魏征，此刻竟然如此潦倒落魄？长得又是这一副并不讨喜的模样？
曹莽心中狐疑，立即掉转马头，重新回到清瘦道人跟前，沉声问道：“你是魏征魏玄成？”
那清瘦道人看着去而复返的曹莽好似认识他，也是茫然，略略点头，道：“恩公认识我？”
曹莽见他反应，再联想到他刚才说他们来自河北巨鹿郡，又是道人身份，正与史书记载的魏征生平相符。
如此种种，曹莽哪还有所怀疑。
只是现在的魏征不过是个潦倒落魄的出家人，哪里有什么名气，他的名字自然不会有多少人知晓。
可是眼前，在远离大隋数千里的北地草原，竟然有人叫得出他的字号。
曹莽震惊，魏征茫然。
见魏征一脸懵逼，曹莽面上马上转为淡然，沉声道：“听人提起过你的名字，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魏征见曹莽一脸淡然，又在记忆中搜寻了一遍，确信自己与曹莽并不认识，只能勉强信了曹莽的话。
魏征自己事自己知，他自幼丧了双亲，虽然家有产业，但因无人经营，早已荒废，以致为了生计，不得不选择出家，成了一个闲散道人。
幸得他聪颖好学，自幼博览群书，可说是满腹经纶。
本来他还想考取功名，谋求一番功业，不料现在的皇帝好大喜功，穷兵黩武，以致民不聊生，天下烽烟四起，而朝政又全把持在当朝七贵手中，朝纲日渐崩坏。
有鉴于此，他也淡了入仕的心，现在三十出头，仍旧潦倒穷困。
甚至为了活命，不得不远走他乡，到这茫茫草原混口饭吃。
却哪里想到，天下早已没有净土
人如猪狗，命比草贱。
自己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人，与无名无姓又有何区别。
却没想到，在这茫茫大草原竟然有人听过他的名字。
或许是自己这一路北上做那些小生意，无意间将他的名字流传出去了吧。
管他呢，这些都无甚打紧。
“能得恩公惦记，真真是我的福气。”
魏征看着气宇不凡的曹莽，由衷地为自己无足挂齿的名字能被曹莽记住而高兴。
这时，张仲坚和尉迟融见曹莽并未跟来，也好奇地策马而回。
尉迟融一到曹莽身边，便迫不急待地问道：“怎么了曹老弟？”
曹莽回首望着张仲坚和尉迟融，沉吟了下，才道：“让他们跟俺们一起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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