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时吹起一阵风，带着那股腐肉的气味涌入何生的鼻腔里。
何生不敢吐，只能暗暗将胃里翻滚后上涌的东西压下去。
现在靠的就是那道劲，要是忍不住吐的话，想必就会泄气，然后失手被咬。
想不到今天跟之前雪地那趟一样狼狈，一枪没开便被对方制服，要是被其他人知道那不得笑掉牙。
不。
林叔之前说过，这些东西都怕铝粉啊。
对，何生忽然记起之前检查书包的时候发现过那包白色胶袋的粉末，想必是对付这些东西而准备的，看来李队还是有预谋啊。
不过，现在这架势要从包里拿到铝粉真的很难，毕竟何生要双手发力才勉强顶住林叔的噬咬。
可惜还没等何生想出个法子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林叔双手的力度猛然加大，将何生生生地压倒。
何生索性放开了一边的手，冲锋枪被夹在胸前，冰冷的枪管挡在两人的脸前。
任凭触地的背包将何生上半身垫高，失控的林叔生生地将何生压住，张嘴噬来。
但何生没有放弃自救，握枪的手转而握住枪后托，摇动被夹紧的枪身。
那张大嘴正好咬在枪管上，而空出的手并没有闲下来，从大腿侧抽出柄小刀，迅速割裂背包的侧面，然后伸手内探。
咬空的林叔并没有放弃，放开那枪管，抬头朝着脑子继续下咬。
何生只好照着之前的方法，继续用枪管来阻挡，包里的手不断地在包里翻云覆雨。
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又不是这个。
越是想要某个东西，越是发现怎么都找不到。
他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可是就这样放弃的话实在太窝囊了。
不管了，就这个吧，就算不是都好，照头砸去，起码给他来一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到时候不管是谁，先打上一梭子，他就不相信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在这一梭子下还能叫嚣。
对不起，林叔，纪念墙上肯定会有你的名字。
手里的东西十分柔软，何生觉得这就是那包金属粉。
如果这不是那包铝粉的话，这样砸过去是不是等于鸡蛋砸石头？
但是手已经甩出，已经不等何生细想。
而正好林叔也抬起头正准备再一次的下咬。
两者对碰。
何生吃了一口的树叶。
对，是树叶。
还有许多正从贴在对方侧脸的破袋里滑落。
想象中的铝粉没有，换来的是那包自己喜欢的茶叶。
这时除了绝望，何生已经想不出用什么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他暗暗发誓绝不会再喝这种茶叶冲泡的茶。
嘀嗒嘀嗒的怪声此刻是如此的大。
同样错愕了一阵的林叔再次张嘴下口，口中滴下的浆液就像积压已久被重新打开的粪坑一样，还没被咬便熏死过去。
想必这是好事，免去那种被开脑的痛楚。
可是何生发觉怎么脸会火辣辣的痛，而且大脑传来一阵嗡眩。
难不成被伽马吃掉脑子是这种感觉。
“醒醒，醒醒！”
谁？谁在叫我？
难不成这就到地狱与父母相聚？
何生拼尽力气挣扎，但身体似乎处在水中，有劲使不出。
而唯一勉强能动的便是两块薄薄的眼皮。
费力地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内是个熟悉的人像。
很熟。
熟到他甚至闭着眼都能知道他是谁。
林叔。
“啊！走开，走开！”何生拼命地往后挣脱，可似乎有什么在阻挡，一直后退不得，想不到林叔连自己死了都不放过。
“别咬我，我不是故意的。”看着林叔不断上前，挣脱不得的何生只能哭喊着求饶，沙哑的声线甚至连自己都认不得。
“臭小子，是我！”啪的一声响，嗡嗡的响声从火辣辣的脸上传来，腥甜的津液令何生视线霎时清晰。
林叔还是那个林叔。
不过没有了腐烂的肌肤和发脓的大疮。
何生连爬带滚地冲过去，捂着林叔的双颊，脸上的胡渣刺痛着手心的肌肤。
很真实。
还是那脸沧桑的胡渣和微微发黑的嘴唇，何生记得林叔说过这是劣质烟抽多了。
“怎么会这样？”何生满脸疑惑，刚才还一脸凶相的林叔为什么顷刻间恢复原样。
“喝口水冷静下吧。”林叔将水壶塞到何生跟前，从何生冰冷的双手下离开，来到一旁关注着事态发展的李队边，低声讨论。
何生拔开瓶盖，咕咚喝下一口水。
冷水下肚，冰冷刺激着胃部的神经，环顾四周，依然是漆黑的隧道。
眼看何生冷静下来，早先围着的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怎么会这样？刚才这是发梦了？可是怎么会无端端睡去？但是之前没有感觉到睡意啊。
难道是中邪了？
明明自己是发现那只尾随的伽马，难道这些伽马还能整出什么神奇古怪的招数？
不好，那只尾随的伽马。
何生从地上弹起，匆匆来到交谈的两人边。
“李队，林叔，有只伽马一直尾随着咱们。”何生指了指漆黑的后方。
两人四目对视，眼神间的交流似乎在互相确认事情真假。
林叔看了眼一脸认真的何生，单手举枪，空出的手拿着手电往部队后方照去。
光束迅速地将整个大后方扫了个遍，除了几个路过的老鼠外，空无一物。
林叔望向这边，摇了摇头。
何生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估计在他们俩心里，他就是个神经质。
“何生，刚才的事情很抱歉，你好好休息吧，后面的脚程还比较多。”李队边说边向林叔打了个眼色，然后走到前方簇拥的人群中。
“林叔。”何生自觉羞愧，为大家带来这么荒唐的事。
林叔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何生不要再说下去。
“第一次行动不习惯很正常，以后习惯了就好。”林叔拍了拍何生的肩膀，同样向着大家走去。
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但是刚才的事何生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
看了看漆黑的后方，果然并没有之前看到的黑影。
叹了口气，小步追上林叔，来到大家围着的地方来。
只见众人围着的电波将早先背在身后的东西放在地上，那是个半人高的金属盒子，盒子由黄铜板拼接，再由铆钉随意钉缝，除了盒子上插着条比手指还细的杆子外，还有条连着电波头上听筒的电线。
“哟，何生，怎么上来了？”坐在边上发呆的电波看见何生后精神一振，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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