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自从上车之后便没有打开过的车门终于被打开了,然后张克俭便看到了一个一脸慈祥、却正自哭的一塌糊涂、满脸是花的中年女人张开双臂向自己抱来。
这个日后被张克俭叫做“母亲”的女人胸部很大,张克俭的脑袋被按在其中,几乎便要窒息过去,以至于在被放开之后,他不由自主地被憋的满脸通红并涕泪交加。
也就是在这一天之后,张克俭有了自己如今的这个名字,并且有了一个新的父亲,这是京师顺天府所属通州地一户殷实地主,自己据说是他的第十三个庶生子。
事实上,张员外与张克俭不仅生的脸型酷肖,就是眉眼间也隐约地有那么几分传承之意,这使得张克俭后来自己都有些模糊:难道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带着自己四处流浪的年轻乞丐,确实便是将自己从街上拐走的恶贼么……
张克俭天性聪颖,最重要的是他肯于刻苦,因而很快便在乡间有了“神童”的美誉,只是生于畿辅,他这个民间“神童”的美名,却是始终连享誉通州都没有做到。
一个乡村地主的庶出子,无论是有多大的才华,在这京师首善之地也是不可能出头的,当张克俭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是十八岁了,也就是在这一年,他考中了秀才。
当然,一个十八岁的秀才,固然是优秀,但是距离“神童”却是所差甚远的,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张克俭终于开始变得为人低调起来。
事实上,关于张克俭的这个性格问题,他的授业恩师、张家的族学教谕张老夫子早在几年前便开始一直在敲打他,但是张克俭的那份骄傲却是使他并不能够真正地理解和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在这一年,当张克俭得中秀才之后,张家老太爷、也就是张克俭的爷爷,亲自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了一席话,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张克俭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肩负有多么沉重地责任。
张老太爷其实并没有和张克俭多说什么,在那一个改变了张克俭人生道路的晚上,张克俭几乎是一个人对着一份族谱默默地跪了半宿、又坐了半宿的。
多年以来,随着学业的精进,张克俭用来打熬身体的时间已然是越来越少了,是以仅仅只是跪了半晚,他便已经是双腿欲断地难以坚持下去了,最终不得不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张家的族谱年代非常地久远,不过张克俭所看到的,却只是一个手抄本,但真正让他感到震撼的,则是上边的一个名字:张士诚。
就是那个当年与大明太祖朱元璋一起逐鹿中原、迄今还被称之为“叛逆”的东南土皇帝——吴王张士诚!
从族谱来看,通州张家一脉是张士诚嫡系旁支,而且是非常近的那种——按照大明皇家的惯例,这种血缘关系已足以让张老太爷获得一个郡王的封号!
不过,在这份族谱中,张克俭还看到了许多空缺的位置,他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后来,却是渐渐地看出一身地大汗淋漓来。
虽然名字空缺着,但是从这些名字的亲友中,张克俭却是推断出了几个前朝的朝廷大员,而这些人中,有的人祖上甚至便已然改名换姓的不再姓张了,但是在族谱中却依然是记载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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