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的肠道动静有如爆炸。他坐着,汗流不止,与布丽吉特最喜欢的漫画中的某个偏执的神经病无异。他能想象胖子普尔厉声道:“这个男人真是讨人嫌,要是他们让他留在这里,我会搬去赛马场过下半辈子。”不该让戴维·梅尔罗斯推荐他入会,但谁叫戴维是他父亲的挚友呢?再说,十年前,他自己还没这么愤世嫉俗、不招人待见,还没在拉克斯特住那么久。
从科拉本巷到希思罗的路,尼古拉斯再熟悉不过。他因宿醉变得昏昏欲睡,还有些恶心。他累瘫在出租车的一角。布丽吉特对出国旅行已不那么兴奋,但仍觉得自己的生活光鲜亮丽。七月,尼古拉斯带她去了希腊,八月又去了托斯卡尼。
她不喜欢尼古拉斯的“海外旅行的英国人”装扮,尤其讨厌他今天戴的巴拿马帽,还把帽子倾斜遮住半边脸表示自己不想说话。她也不喜欢他过白的柞蚕丝夹克和黄色灯芯绒裤。他穿了深红色细条纹衬衫,硬邦邦的白色圆领,鞋子锃亮,她觉得丢人。他痴迷鞋子。有五十双,每双都是定制,除了个别细节外都长一个样,而这些微不足道的差异在他看来和天塌了一样严重。
另一方面,她认为自己的衣服性感至极。紫色迷你裙,黑色羊皮西部牛仔风夹克,手臂和背部缀有流苏,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性感吗?夹克里面,你能透过黑色T恤看到乳头。脚上蹬一双黑紫相间的牛仔靴,脱鞋得花半小时,但值得这么麻烦,因为没人会忽视这双靴。
和人聊天,她有一半时间抓不住对方的重点。尼古拉斯想着,是否要告诉布丽吉特无花果的事。不管怎样,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让她听懂无花果的故事。事情发生在约摸十年前,戴维刚说服埃莉诺买下拉克斯特的房子的时候。当时他们还没结婚,因为埃莉诺的母亲极力反对,而戴维的父亲则威胁说不会给他留遗产。
尼古拉斯翻转帽檐。“我和你说过第一次去拉克斯特时发生了什么吗?”为保证故事达到效果,他强调,“就是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
“没说过。”布丽吉特恹恹道。又得听故事了,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事情大多发生在她出生前。呵欠连天。
“好吧,埃莉诺——你在安纳贝尔家见过,你大概忘记了。”
“喝醉的那个。”
“对!”尼古拉斯高兴地发现她还记得,“好了,埃莉诺——那时候还没开始酗酒,非常害羞拘谨——刚买下拉克斯特的房子,向戴维嘀咕树上掉下来的无花果烂在露台上,太浪费了。第二天,我们三人在一起时,她又提起这件事。我看到戴维脸一黑,鼓起下嘴唇——绝对没好事,半带戾气半忿忿——说‘跟我来’。感觉像是跟着校长去他的书房。他大步迈向无花果树,埃莉诺和我踉跄地跟在后面。走到树下,看到石板地上落满了无花果。有些熟透轧烂了,有些摔裂了,蚂蜂或围着裂口四周飞或啃着黏黏的红白果肉。树很高大,地上的无花果相当之多。接着,戴维做的真绝了。他叫埃莉诺趴下,吃完露台上的无花果。”
“当着你的面?”布丽吉特瞪眼。
“没错。埃莉诺看上去真是摸不着头脑,说她看上去被出卖了或许更合适。但她没反抗,乖乖执行这项倒胃口的任务。戴维一颗都不准她剩下。她中途抬头求他:‘我吃不下了,戴维。’而他却抬起一只脚踩在她背上,命令她‘吃干净。我们觉得浪费太可惜了,不是吗?’”
“变态啊。”布丽吉特说道。
看到她如此反应,尼古拉斯很开心。效果达成,显而易见,他心想。
“那你呢?”布丽吉特问。
“我就看着,”尼古拉斯说道,“千万别惹那种状态下的戴维。过了一会,埃莉诺看上去不太舒服,我趁机提议把剩下的无花果收到篮筐里。‘别插手,’戴维开口道,‘埃莉诺不忍心看到无花果被浪费,因为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挨饿的人。对吗,亲爱的?所以她得一个人全吃完。’他朝我呲牙一笑,又说:‘怎么说呢,她对吃的太挑剔了,你不觉得吗?’”
“哇!”布丽吉特叹道,“都这样了,你还去他家住?”
恰好此时出租车在机场航站楼外停下,尼古拉斯避而不谈。一身棕色制服的行李搬运工看到他,立刻赶来搬行李。尼古拉斯立定,如同在用热水淋浴,在道谢的出租车司机和卖力的搬运工之间享受片刻,他们都尊称他“老板”。他给叫他“老板”的人小费格外阔绰。他知道,他们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文明社会的秩序”。
无花果的故事让布丽吉特的注意力较以往大大提升。登机坐定之后,她还记得刚问的问题。
“你喜欢这个男人哪点?我是说,他习惯这样大张旗鼓地羞辱别人吗?还做过什么吗?”
“好吧,我有耳闻,但没亲眼见过,他让埃莉诺去一个妓女那儿上课。”
“别开玩笑了。”布丽吉特捧场道。她在座位上侧身说:“变态啊。”
一位空姐端来两杯香槟,为飞机轻微误点道歉。蓝色眼睛,脸带雀斑,奉承地向尼古拉斯微笑。比起英国飞机上荒唐的红发空乘和寒酸保姆,他更喜欢这些法国航空上一般漂亮的空姐。没有自然的空气,耳朵和眼睑轻微受压,塑料口感的饼干甜点,酸涩的香槟,都让他感到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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