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诗微笑着看茗澜。
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儿,非常喜欢,不太像是男人喜欢女人,而另一种,就像你在做梦,梦见了最好的自己,然后就再也不愿意醒过来。
茗澜是个很真的人,从来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也不会故意去说假话。这点跟一寸诗相反,一寸诗从来善于把自己藏起来,他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说出来的话十句里有九句也都是假的。
一身虚假的人,总是想要抓住点真的东西,来证明在所有的虚假中,至少自己的存在是真的。
耳朵边听着茗澜轻微的呼吸声,一寸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快了。他不满足只是走,他想跑,于是他跑得飞快,超过了苗炤和叶光纪,大声笑着跑。就这样,他背上的茗澜也笑,然后鬼哭林没那么可怖了,反而更像是绿草茵茵花甜果香的一等一的好地方。
“你担心她?”叶光纪说。
“有点……啊……不……没什么,走吧。”
苗炤扶着叶光纪继续前进。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叶光纪突然说,“你担心腊月对那个小女孩有不好的企图,其实大可不必,只要小女孩没有改变,腊月就绝不可能生出任何伤害她的想法。”
“你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
苗炤边走边说。
叶光纪沉默了。这不是第一次有人称赞他的眼睛,不过他觉得自己这双眼并不值得被称道。每个人的眼睛其实一样,他看得见的东西,别人也看得见,天底下没有瞎子。
夜晚的树林很危险,夜晚的鬼哭林却很安全,甚至比白天还要安全,因为你连迷路的顾虑也可以一并给打消了。只需要向着前方走,就不会有错。
茗澜四人就是这样,只用了一刻钟,就冲出了林子,看到铺满地面的皎洁月光。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在老树林里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片被打理得很好的开阔地,地上有三间很精致的茅草屋。
听起来或许觉得有些问题,但是只要你亲眼看到茅草屋,就肯定会觉得,用“精致”来形容它绝对是最合适的了。木桩架起来的底,上面承载着用最整齐的竹子搭建起来的屋子,顶上的茅草也精致,长短一致被麻绳细细编好,分层铺在上面。这种挑剔的构造方式,比起园林或者宫殿,自然不够磅礴大气,但精细程度却难分高下。
茅草屋边上还有小池塘,小水车,小菜园……一切的一切,看上去宛如山林深处,古朴小村的缩影。
茗澜他们就站在此处。
“我们要在这里等天亮吗?”
此时刚刚入夜不久,通常人不会睡得这么早,然而茅屋分明是关着的,里面没有灯火的光辉。这么看,血大夫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晚上去打扰一个正在睡觉的人,绝对不合适。
“等吧。”一寸诗安抚着茗澜,“小澜澜,你若睏了就尽管睡,我守着你。”
“扶我过去。”
叶光纪犹豫了一阵子,突然说道。
他目光深沉面色凝重。走到门前,叶光纪又示意苗炤退后一些,然后一手扣在刀上,另一手按在门上。
轻轻一推。
门,开了。
叶光纪站在洞开的房门里,小心地看,仔细地听。房间里静悄悄,除了床上有个盖着薄被的身影,发出轻微的鼾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叶光纪走过去,他的脚步很重,一如平常。
鞋子踩在精致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叶光纪听得很清楚,门前的苗炤也听得很清楚,房间外的茗澜和一寸诗也都听得很清楚。只有床上的那个人没听到,因为他睡着了,鼾声依旧。
终于叶光纪走到了床边,看着衬着白色内里的灰色衣领,他慢慢抓住薄被,正要用力掀开。
突然被子里的人睁开了眼睛,一把银针随之从被子后面射了出来。叶光纪的耳下、颈侧、胸前、肩肘成为了银针的目标。然而叶光纪半点也不慌,他只是抬手斜削一刀再向上反撩回来。细碎的碰撞声中,数枚银针被弹飞了出去。
“中招了,嘿嘿,你这一次伤得可真够严重。”
飞来的银针共有八枚,叶光纪削出的一刀打落了四枚,反撩的一刀弹去了两枚,还有两枚成了漏网之鱼,此刻正扎在他的左肩和左臂手肘上。
叶光纪的功夫若还有一半,就绝不会被八枚细针近身,然而现在的他却中了两针。
“我伤得重,你不开心么?”叶光纪语调平稳,波澜不惊地说。
“开心,很开心,太开心了。嘿嘿嘿嘿,我一定给你值得妥妥帖帖,放心,尽管放心。”
怪笑着,血大夫点起屋里的十六支蜡烛,整个房间立刻灯火通明起来。他返回来绕着叶光纪走了一圈,口中发出啧啧之声,然后突然手一推,把叶光纪推得撞在桌子上。盯着刚刚走进房间的苗炤、茗澜和一寸诗,双眼放出狂热的光彩。
“老夫方有命,我知道你们三个也是来找我救命的,快说说,都是什么伤什么病,快!快!”
“我没伤,也没病。”苗炤回答。
一寸诗憋着笑捂住茗澜正要说话的嘴,抢着道:“我有病,我们两个都有病,重病,不治之症。”
茗澜被捂着嘴不好说话,可是她的眼睛已经瞪得极大,眼珠子都几乎要掉下来了。
“呼呼呼,嘿嘿嘿,哈哈哈哈……”
方有命笑得很开心,他喜欢医人,可惜平日里却没有人可医,只能不停煎药,过过干瘾。没想到今夜时来运转,不但来了个重伤的,还附赠两个病入膏肓的,再没有比这让他更开心的事了。
方有命脚下生风,眨眼间就窜到茗澜与一寸诗身边。
瞧血大夫方有命的动作,分明是用上了轻功,而且还是非常高明的轻功。
“有病就好,有病最好,嘿嘿嘿嘿……”
茗澜只顾在意这看起来精神极不正常的血大夫,突然嘴里被一寸诗塞进了一粒药丸,稍没留神,那枚药丸就被吞进了肚子里。
苗炤皱眉。她知道茗澜没病,一寸诗十有八九也没什么病,实际上他们都只是陪着过来的。
“方先生,他们没病,还请您快为叶……”
“一边呆着去。”
对于苗炤,方有命连看也没看一眼,抖手就是一把银针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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