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一闪，箭矢断成两截，射来冷箭的方向，墙面嵌进一条深深的剑痕。
张千看呆了。
好厉害。
林雪纱不仅回身斩断箭矢，还挥出一剑斩向射出冷箭的人，可惜没中，那人先一步翻墙跑了。
谁要对林雪纱不利？
杀林宣一家的凶手吗？
或许捉到那人就能问清楚。
林雪纱追上去，张千紧随其后，出门前，并把事情的经过拜托韩府的管家告诉韩川。
月很亮，路上还有不少行人，店铺小摊还开着，还挺热闹，房顶却冷清，仅三个人猫捉耗子。
穿兽皮大衣，手脚并用，类似动物奔跑跳跃的人是耗子，林雪纱和张千是猫。
“别跑，还我一家人的命来。”
林雪纱喊道，她已认定那人是杀她一家的凶手。
她挥出一剑，剑气往那人身下划过，落在瓦上，碎瓦纷飞。
“你等等我。”
那人下房，钻进一处僻静的小巷，林雪纱正要往下追，
“哎。”
林雪纱也钻进小巷，等张千追到下房的位置，他们已经不见了。
下房后，面对十字路口，张千正迟疑走那边，正前方最里面的院子传来打斗声。
“臭婆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兵刃相交，林雪纱被一掌震退。
“三打一呢？”张千翻过院墙，扶住飞退的林雪纱，刚才那一掌，她显然受了伤，嘴角渗出血来。
“一个黄毛丫头，一个小毛孩，来四个，我祁虎都照收。”
祁虎运起伏虎呼吸法，声音瘆人，宛如虎啸，双手一拍，打出伏虎劲，张千顿觉有头下山的猛虎朝他扑过来。
他运起飞云呼吸法，脚踏半浮术，自体内渗出的一团白雾将他和林雪纱包裹，伏虎劲看不清人，次次拍空。
“哼，看你能坚持多久。”
祁虎加大呼吸频率，伏虎劲又快又急，张千一招不慎，肩膀传来火辣辣的痛处，身体连带林雪纱一同从白雾里被拍出，撞到墙上。
张千吐出一大口血，再不能维持飞云呼吸法，白雾无风自散，林雪纱勉强爬起来，持剑站到他身前。
“现在，是一打零。”
祁虎一步一步走来，声势逼人，伏虎劲再起，那双厚掌下来，绝对要震碎林雪纱的筋骨，墙外一声大喝：
“说三打一，就是三打一。”
韩川从天而降，接住那双厚掌，双方仅有短暂的僵持，祁虎暴退。
“韩叔叔。”林雪纱眼泪都下来了，刚才她真觉着必死无疑。
“老韩，你终于来了。”
张千掉起的心终于放下，假若林雪纱真在他面前出事，他拼死也要撕下祁虎一块肉，哪里都行，一定要撕，用手，用嘴，用一切能用的手段。
临危之际，林雪纱肯替他受伤，还挡在他面前，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他都认这个姐姐。
“没大没小。”韩川白他一眼，“待会再收拾你。”
祁虎费好大劲才爬起来，血流了一地，一双手掌已经红彤彤肿起，手臂挂在身上，显然已经断了，恶毒地盯着韩川。
“什么......什么武功？”
伏虎劲本就是刚练的掌法，拼力道从没落过下风，加上伏虎呼吸法的加持，就算上青派的弟子遇上他，也要敬畏三分。
如今却被韩川一掌震退，还废去双臂。
他不明白。
“你姓韩？”
祁虎后知后觉。
“你这身衣服。”
“上青派。”
“过江掌韩川！”
祁虎像见到什么可怕的事物，蹬着双脚发疯似的拖着两条断臂后退，可他身后是墙。
“算你有点眼力劲儿，问你些事，老实告诉我，让你死痛快点儿。”韩川走到他跟前，蹲下。
祁虎的眼泪、口水、和着沙砾粘了一脸，双腿不要命似的蹬，他不想靠近韩川，可韩川离他越来越近。
林雪纱挡住张千的眼睛，不让他看这种场面。
张千透过指缝还是能看清楚祁虎的惨状。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奇妙。
刚才还是胜利者姿态的祁虎转眼间就变成一无所有的残废。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这就是老掌门所讲的江湖吗？
张千不喜欢。
可这座江湖不会因为他不喜欢就停止运转，不会因为他不喜欢就不去触碰他，只要他还身在其中，他就避免不了成为江湖的一部分。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一阵恍惚，祁虎已断气，他是笑着死的，韩川还是讲信义，不过，那张死去的狰狞笑脸并不比活着的痛苦面具好多少。
“问出来了，他是猛虎门的老五，你家的灭门惨案有他一份，至于幕后主使，他还算硬气，到死都没吐一个字，我回去好好查查，这些天你们好好呆在府里，我再按些暗哨，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林雪纱点头，韩川又问张千：
“你还撑得住吗？我看你伤得挺重。”
张千的脸色煞白。
“男人不可以撑不住。”
他靠着墙站起来。
“哟呵，你自己走回去吧，小雪不用背他了。”
“啊，唉哟，诶哟我这胸口，唉哟我这肩膀。”
张千装出一副垂死的样子，佝偻着背，咳嗽不停，一旁的林雪纱看不下去了，连忙过去扶他，向已经走出门的韩川说道：
“韩叔叔，我还是背他回去吧。”
“随便你们了。”韩川哼着小曲儿，转眼就消失在路口。
青天白日，浪天河面，一艘客船行于其上，除去船夫，仅两位客人。
船尾，苍穹门的老掌门闭目养神，船头，一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望着河岸，吟诗二首。
老掌门觉得他吵闹，运功屏蔽他。
他觉得一人吟诗太闷，硬把声音传到老掌门耳朵里。
吟完诗，再唱曲儿，老掌门受不了了，移过厌恶的目光，道：
“你够了。”
中年男子回以善意，道：
“我没够，我能唱三天三夜。”
老掌门差点没气出一口老血，深呼吸，抚平气急败坏翘起的胡子，坐到中年男子对面，道：
“你可以自己听。”
“我不。”
“你欺负老实人吗？”
老掌门不再忍让，探云手打出一半又收回。
“就一个时辰，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掌门一心念着横川镇的张千，非到万不得已，不想多生事端。
“行，我们聊聊天，我先来，你也去横川镇吗？”
老掌门语塞，还是回答：
“对。”
“我去找我可爱的徒弟，你也是吗？”
“对。”老掌门下意识就答出来，立刻意识到不能对陌生人吐露真实意图，又改口：
“不对，访友。”
“你撒谎。”
“我没撒谎。”
“你耳朵动了，这就是撒谎的表现，我可爱的徒弟叫林雪纱，你徒弟叫什么？”
“张千，欸，不对，我访友，好友名不便透露。”
“哼，你耳朵又动了，我不跟撒谎的人聊天，我要吟诗唱歌。”
“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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