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打着哈欠的苏明在厨房煎了两个荷包蛋，蒋怀顶着个鸡窝头，喝了一口水，睡眼惺忪的说道：“今天起这么早。”
苏明心想自己压根就没睡着，不过还是应了一声：“早睡早起身体好嘛。你快洗洗吧，我给你煎了个蛋。”
“哟呵，今天怎么了，起一大早就为了给我煎蛋？”蒋怀眼里闪过欢喜，不怀好意的又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呀。”
苏明将鸡蛋盛到碗里：“这不是昨晚吵到你了吗，特意给你道歉的。”
“吵到我？你昨晚干嘛了？”
“昨晚半夜我洗了个澡，没想到把你吵醒了。”
蒋怀看了一眼苏明，有些不明白：“我没醒呀，一觉睡到大天亮。嗯......手艺不错呀。”说着拿起一个塞进了嘴里。
“你是说你没有起来上厕所？”
蒋怀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自信的说：“咱这个肾，从来就不起夜。”
苏明心里咯噔一声，那昨晚的那个是？
他全身犹如通过一道电流，打了个哆嗦。匆匆的放下碗，拿起手机就出了门。剩下蒋怀在后面叫道：“哎，你怎么走了？这个蛋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苏明骑上小电驴一路疾驰，他打了几个张生的电话，均是无人接听。他又拐到了平时外卖员聚集休息的地方，人群里也没看到张生。倒是几个外卖员看他的眼神明显和往日不同，隐隐带着敬畏和害怕。
仿佛苏明是个怪物似的。
这种陌生的目光催赶着他掉转车头，朝着李姐的店骑去了。
李姐的餐馆大门紧闭，窗户也锁的死死的。几个熟客还嘟囔着说这家店怎么了，从来就没见过关门，今天这情况倒真是头一回见。
李姐是个勤快人，虽然餐馆不大，但一年365天从不歇业，就是过年也是处在营业状态。突然关门确实有些反常，甚至有些不正常。
苏明觉得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周日，本来是要送单的，可苏明一点心情都没有。回到家的他坐在桌子上发呆，碗里还有半块蒋怀吃剩的煎蛋。蒋怀的休息时间是在周一周二，这个时候应该去上班了。
空荡荡的客厅里凉飕飕的，因为没有窗户，显得格外阴暗。天花顶上的白炽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油，将灯光牢牢裹住。
蒋怀说要换掉这个老爷灯，可一直都忘了。
此时苏明盯着灯发呆，自从他去了康复路44号以后，精神就有些不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许是被那些事情给吓的，更也许是在担心自己将会成为第四个意外身亡的。
苏明一直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可这种诡异的事一旦降临到自己的头上，难免会动摇。对于死，没有人不心怀恐惧。而恐惧则最容易造出鬼怪。
嗤啦—
浴室的推拉门被滑开，蒋怀走了出来，头发湿淋淋的，好像刚洗过头。
“你今天没去上班？”
蒋怀没有说话，双手拨弄着头发，想将水渍弄干。
苏明提醒道：“吹风机在柜子里。”
蒋怀没听到似的，仍然抓着头发，像拧毛巾一样，将它们拽起。那些头发被揪起，紧紧的挤压。黑色的发丝穿过指缝，直直的竖起。而下一刻，苏明觉得自己肯定眼花了。
那些竖起的发丝竟然左右摆动了起来，就像土里钻出的蚯蚓，富有活力却又恶心的扭动着躯干。
蒋怀的手越抓越快，最后发疯似的抱着自己的头不断的狂拽。下一秒苏明听到类似纸被撕的声音，接着蒋怀突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将手里黑色的东西甩在地上。苏明定睛看去，那是一团头发。蒋怀的头上立马露出一块白花花的头皮。
又是一道声音，蒋怀猛地扯下第二簇头发。苏明清晰的看到发根带起了一块头皮，鲜血立马涌了出来。此时的蒋怀已经接近癫狂，两只手在头上猛撕。不一会，就将自己扯的光秃秃的，一颗脑袋鲜血淋淋，白色的头皮混着血液，透出一种似白又红的诡异颜色。
他在大笑，仿佛很有快感，笑声在客厅里回荡。
“你缠不到我！你缠不到我！”蒋怀疯癫的大叫。
苏明呆呆的看着他，全身僵硬的无法动弹。
接着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蚂蚁在爬动。只见那些被蒋怀撕掉的头发齐刷刷的朝苏明蠕动了过来。它们的根部残留着鲜血，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血痕。
仿佛是一条条有生命的黑蛇汇成一片潮水涌了过来。
苏明头皮发麻，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
与此同时，发疯的蒋怀也扑了过来，发出咕噜咕噜的怪音，白花花的头皮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啊！！！”
苏明大叫着从桌子上醒来，眼前是灰暗的客厅，一只飞蛾吧嗒吧嗒的碰着白炽灯。
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悻悻的直起身，到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一下浇醒了残存的睡意，苏明迎着水，回想着梦中蒋怀的样子以及那些恶心的头发。
......
咕噜......到底是什么？
苏明觉得这个是关键，也许只有弄清楚这个，才能知道整件事情的缘由。
洗完澡的苏明回到房间，意味索然的翻着手机界面，他给张生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又发了几条微信，大意是看到消息后回电。
苏明的房间不大，只有十几平。一张桌子，一张床外加一个衣柜，可以说是极简主义了。除了墙壁上的一幅油画可以算个装饰，其他的就真的算是“家徒四壁”了。油画是上个租客留下来的，里面是个戴着红色礼帽的女人，眼眸低垂。窈窕的身姿透出一股魅惑的感觉。
她的身后是农田，远远的堆着几个草垛。草垛旁站着两个男人，正低头密语，似乎在谈论着女人。而三人头上的天空却扭曲着，星云卷成盘状。有一种奇幻与现实的碰撞。很有印象派的味道。
平时的苏明没事会盯着油画发呆，可此时他完全没有兴致。反而生出了厌恶感，他觉得那两个男人不是在看女人，而是盯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挑衅。
苏明将油画翻过来盖在墙上，他走到窗前，打开玻璃，清凉的风吹在脸上。他修长的手指按在玻璃上，有一种黏糯的感觉。拿起一看，指尖上泛着红丝丝的颜色。玻璃上雕刻的花纹图案里有着淡淡的红色，勾勒出一朵红色的花。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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