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薄薄的一道墙，一层透明的玻璃，就能将室内和室外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室外冰天雪地，室外温暖如春。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冬天的太阳相比夏天的太阳，总是显得更加惹人爱，坐在书桌前发呆的李江北，被这惹人爱的太阳晒得睡意渐浓。
眼角瞥着书房门口，果不其然，张蓉的小脑袋瓜出现在了门缝边。
小样，跟我斗。
听到张蓉穿鞋、开门、关门的声音，李江北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蹑手蹑脚的挪到大门口，通过猫眼偷偷的瞧向门外，见没有张蓉的身影之后，他又像一只脱缰的野狗，飞也似的奔向卧室，随便拿了一件外套就要往外跑，没走多远，又折返回来摘了顶帽子，把头上的绷带罩上。
让别人看到自己满头的绷带，英武的形象瞬间就会崩塌的。
在门口心急火燎地等待了五分钟之后，见张蓉的回马枪没杀回来，李江北便放心地从家里逃了出去，飞奔下楼，直接钻进路边的一辆小轿车内。
“姐夫，我姐那儿...你可以定要帮我顶雷啊！”
李江北刚钻进后副驾驶位，张在哲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
“我姐发起脾气来有多可怕，你是见识过的，让我同学发信息骗她去医院这招，等她识破了，咱俩都危在旦夕啊。你现在脑袋绑着绷带，关键时刻能装晕换取同情，我咋办呐？”
“快开车吧，哪这么多话，只要你车开得够快，我就能及时返回来，以你姐的智商肯定识破不了，走吧，别愣着啦。”
李江北不耐烦地催促着张在哲快点开车，他已经等不及去会会开了他瓢的板砖了。
也许是害怕姐姐的神威，张在哲车开得飞快，李江北一边惊叹于张在哲的车技，另一边又想起了王小优案其他线索的进度，便懒懒地问：“小哲，当晚出现在王小优家里的男人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张在哲熟练的超过了两辆车，“就是一个普通嫖客，找过王小优五六次了，每次去还都带两杯奶茶，说是王小优最爱喝的种类。当他刚听说王小优遇害的时候，那个大男人竟然哇的一下哭出来了，没想到嫖啊嫖的，竟然嫖出感情了。”
“今天都27号了，明天可就除夕夜了，这案子再破不了，可不好交代啊。”李江北用手指卷着从帽檐边漏出来的绷带头，眼睛则望着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辆和行人，已经很久没能过个正经年了啊。
别人阖家团圆，采买年货，人人脸上都绽放着幸福的笑容，可自己已经多少年没过过春节了。上警校时，虽然有大把的时间，却没有人陪自己过年，认识了张蓉之后终于算是有了一个家，但年年春节都在外奔忙，反倒没有时间过年了。
眼看王小优的案子还没有突破，李江北叹了口气，今年的春节又要在外边过了啊。
“诶对了，接着你刚才说的，那嫖客还提供啥线索了？”
“哦，他说当晚他从王小优家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也是穿着黑色羽绒服，身高大概175公分，和凶手的特征很像。他还说，他们俩人错身经过时，他看到那人的眼睛特别阴冷，让他一个激灵，吓得赶快就跑了。”
“他认得那人吗？”
“他跑的比兔子都快，那还来得及看看认不认得。”
“那王小优对他说什么了吗？”
“嘿嘿，别提了，这货就是一个舔狗，上赶着王王小优身上贴，可人家根本不理他那茬，再加上他也没用，每次都是草草了事，从进门到出门，顶多十几分钟，哈哈哈。”
李江北斜眼瞥了瞥他，什么也没说。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板砖的住处。
这是一片城中村，低矮的平房是这一片区域的主流，而板砖的住处就在第三条胡同的最深处。
两人悄悄的走到一扇铁门前，栅栏上的钢丝锁似乎在向李江北二人说：家里没人。
李江北朝张在哲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马上背靠着矮墙扎下马步，双手叠放在双腿之间，李江北后退两步之后，又向前助跑两步，左脚踩在张在哲的手上，在他用力向上举的同时，李江北猛地一跳，整个人就翻到了墙头上。
整个人趴在墙头上，李江北伸手抓住正在往上跳的张在哲，两个人便全部翻进了院子。
这院子真是应了那三个字了：脏乱差。
前轮瓢、后轮丢的自行车布满灰尘，被随意的丢在墙边，周边还堆放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铁器，包括破盆、扳手、烟囱之类的东西，在这些杂物堆砌的缝隙中，还伸出许多杂草，使整个院子显得更加杂乱。
院子的另一边有一片用砖块围起来的花坛，里面的泥土里种着一些枯黄的葱和月季花，泥土上布满了一道道干裂的沟槽。
李江北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地上的杂物，走到蒙着纱网的铝合金门前，从缝隙里朝屋里张望，屋内的情况比院子里好不了多少，李江北嫌弃地撇了撇嘴，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张黏糊糊的茶几上堆放着一叠方便面桶，里边结了一层白绿色的霉菌。布满灰尘的啤酒瓶杂乱地倒在地上，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零食袋和臭袜子。
李江北朝里屋探头瞧了瞧，正想往里走，耳边传来张在哲的叫声：“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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