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给关小东打了电话，他说昨晚有事，连夜回江城了，我亦没有多问。许久没有谈恋爱的人，其实都不知道刚刚挑明关系的两个人要如何去相处。我们既是异地，又都是年过三十的人，是要短频快的拉近距离，还是按部就班的享受细节。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有些粗糙，眉毛也许久没有修过了，法令文也是若隐若现。过了三十岁，不只是这张脸不受控制地开始出现衰老的症状，就连身体也是一样的。从前，如果熬上一个通宵，第二天只要睡饱了，立马就能精神百倍。但是，三十岁之后，如果熬了通宵，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岁月好无情，还没有开始好好爱，就已经老了。
这一天，我给自己画了个还算精致的妆。都说女人化妆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为了取悦自己。化妆，就像是女人的武器和盔甲，一个自信满满的自己，会让一天的心情更好，做事也更有动力。显然，我多少有点女为悦己者容。虽然，他并没有看到我化妆后的样子。
见了家暴离婚案的委托人，她那支支吾吾的言语里，似乎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她想再给老公一个机会。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我当然不希望别人的婚姻完蛋，但仍旧提醒她，可以不那么着急撤诉，毕竟离开庭还有一段时间。她有点坚持，最终我跟她约定再考虑三天，如果三天后她仍旧想撤诉，那么我会帮她办理。
然而，我却不知道我为她争取的这三天却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这天一大早，我才刚到律所，几个男人就来到律所指名要找我，而领头的便是家暴离婚案委托人的老公。此人口口声声说，他们夫妻早已和好，是我这个当律师的在中间挑事，劝着他媳妇不去撤诉，更有诸多言词侮辱，十分难听，就像是网络上的某些喷子，开口就带着家里的长辈，生怕自己没给祖宗丢人。后来是在同事的劝阻下，这几个男人对我的指责和围攻才消停了下来。
通过这件事，又给了我一个教训。当你过分为当事人好的时候，人家未必会领情。如果当事人没有把我说的话讲与她老公听，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一场闹剧。她以为，我是想挣她那几个钱，所以一直劝着她不去撤诉。其实，像她这样的离婚案，没有孩子、没有夫妻共同财产，代理费本来就不多。在代理人与打断她腿的老公之间，她宁愿相信打她的老公，这也有点悲哀。
这个案子后来解除了委托，至于她要不要去撤诉，那便是她的事。人生便是这样，你努力想对别人好，尽心尽力，生怕有半点解释不清楚，没能替对方考虑周到的地方，但对方未必领情。
因为这件事，心情低落了几天。
黄昏下班的时候，关小东发了个视频通话过来，我们每天都会这样聊一聊。有时候我在忙，便把视频开着，他也不吱声，只在视频那头看着我。偶尔我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他总是笑得很可爱。是的，真的很可爱。虽然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有点奇怪，但我真的觉得他越来越可爱。
他说，他准备投资梅梅的那个休闲度假村，但他还想再撑一撑梅梅，以便好谈条件。我说他是老狐狸，他便说梅梅也不是小白兔，都是成了精的妖怪，装不了清纯可爱。
“晚上吃什么？”他坐在车里，车子正在行径中，偶尔还会有刺耳的喇叭声。正是下班高峰期，江城这时候也一样会堵车。
“吃饺子。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饺子馆，虽然店面很小，但很多人慕名而去。今天下班尚早，准备去一饱口福。”我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在兜里掏出车钥匙。
“那下次我去锦城，你得带我去尝尝。”他说。
“好啊！你什么时候来锦城？”我忙抬起头来问道。
他笑了起来，我瞬间明白那意思。他其实走了还没有几天，果然……虽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心里惦念这是真的。三十大几的女人，春心萌动，有时候也是要命的。
“想我吗？”他笑问。
“不想。”我说得言不由衷。
“不想的话，那我不来了。”他一脸傲娇，像个幼儿园的宝宝一样。
“没关系呀，我会回去找你的。”
“什么时候？”他立马凑到了镜头前，一张脸瞬间放大，我那手机屏幕根本就装不下，只能看到鼻子、眼睛、嘴巴都被框在一起，看着有点滑稽。
“明天或者后天，我要去江城法院交委托书，顺便再见一见委托人。”
“什么嘛，搞半天是为了工作，不是专程回来看我呀！”他嘟起了嘴，像个没要到糖吃的孩子，于是我忙哄道：“我当然是专程回来看你的呀，顺道做一点工作。”
“这还差不多。你别开车回来，太累。我会去车站接你……”
每天的视频通话他都会这样撒个娇，偶尔会感觉我们是拿错了剧本。通常来说，撒娇不都是女人的专利吗？
挂了关小东的视频电话，准备开车往那家饺子馆去。还没发动车子，电话又响了。我以为是关小东，忙抓起电话，而这通电话却是辛文打来的。
辛文，辛武的妹妹。
辛文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她哥哥了，想问问我最近有没有见到她哥，或是她哥有没有联系我。我与辛武在那次超市偶遇之后，既没有再见过，更没有联系过。辛文在电话里有点着急，说是她哥哥几天前说了些奇怪的话，现在联系不到人，她又在外地，实在没办法了，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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