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一起出来，在暮春的夜里风，一人往东，一人往西。我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他，他猫着腰，脚步很快，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又过了几天，关小东来了锦城。自清明节后回锦城，我与他时不时会聊上几句。但是，他来锦城之前并没知会我。
安然说庄立诚约了关小东吃饭，他是专程过来接我的。我倒是真把庄师兄给忘了，上次吃饭的时候，庄师兄确实说过什么时候跟我们‘夫妻’吃个饭，但我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东总，今天便把我们的事解释清楚吧，省得庄师兄再误会。”我在微信上给关小东发了信息。
片刻之后，他回复道：“那我应该怎么跟他解释替你还钱的事？”
“……”
“赶快过来，我不就是欠你一张结婚证嘛，别闹脾气。”
“……”
“另外，你跟安然说，下午放他半天假，晚上来接我便是。”
“你放安然半天假，那你怎么办？”
消息发出去后，我才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多余，慌忙把消息撤回。我怎么忘记了，这里是锦城，锦城有尚杰，当然不需要安然在身边当灯泡。
“下午不是有你吗？你要敢不带着我，我就跟庄立诚说你嫌弃我腿瘸了。”
“……”
我居然无法反驳。
与庄立诚的这顿午饭我就是个陪客，他们二位仿佛才是老朋友一样，从我进去就在聊，一直聊曲终人散。
庄立诚的意图很明显，他是冲着尚华家的老二去的。尚华的案子肯定还有二审，一审的时候庄立诚没有赶上，但二审说不定有机会。虽然现在尚杰的代理律师也很优秀，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变故。就算后来没有变故，通过关小东接识尚杰，这也是很好的一条路。尚杰在锦城人脉那么广，这样的朋友，对于我们做律师的人来说，当然是越多越好。
“东总、小师妹，若不是下午你们还有安排，咱们可以找个公园喝喝茶的。”临别的时候，庄立诚竟有几分不舍。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他与关小东聊得很愉快，几乎都快忘记了我的存在。
“庄律师，来日方长！”关小东笑道。
“师兄，有空再约。”我亦笑道。
我扶着关小东上了车，而庄立诚一直目送我坐进车里，他才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关小东的腿已经能走了，只是还要拄拐，而且不能走太多路，我便会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他。这种感觉说不好，就是怕他摔倒了。
“你这个师兄很有意思。”这是关小东对庄立诚的评价。
“东总，有意思的人多啦，你也不必非要跟庄师兄一起玩耍。”我发动了车子，回头道。
“他好像对你很不错哦，借钱给你，连利息都不要。”
我实在是不想提借钱那档子事，毕竟我还欠着关小东六万块。六万？偶尔，我都想去抢银行。
“以后，别那么傻。你弟弟都已经工作了，天大的事，都要让他自己学着去承受。”他又说。
我点了点头。确实，我有点傻。但是，能怎么办呢？难不成真让我妈把唯一的房子给卖了。人生，总有些许时候别无选择。
自清明反回锦城之后，我与老妈、弟弟就再无联系。偶尔，我会想发个信息问候一下，可是，我更害怕的是他们回以我冷漠。
“你想去哪里？”我稍稍收了神，问道。
“你下午不用工作吗？”他反问道。
“你就是我的工作啊！”我笑了笑，扭过头，然后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下午，我带着关小东去了我的母校。他说想去我的母校看看，我也没有多想便把车子开到了学校附近。毕业这么多年，我是一次都没有回去过。虽然经常从学校附近路过，遇上红绿灯的时候还会回头看上一眼不远处的学校大门，但从未踏足。
大学四年，一半的时光，是季晨给我的美好，另一半的时光，是季晨给我的伤。
【番外：大学时光】
那年秋天，我自己在车站打了车去T大。当年，站在T大校门前的那种兴奋，感觉是要飞一起一般，向往的大学校园，向往的大学生活，从此就要开始。
进校门后，其实就有各学院新生报到的指示牌，只是我当时的心情不在报到上，想要先把学校转上一圈，结果因此就走迷了。
一位胸前挂着‘志愿者’牌子的同学与我在林荫道上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便拦住了他，他就是季晨。
“同学，麻烦问一下，经济学院的新生报到处在哪里？”
“经济学院？”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行李，还有额头上早已经渗出来的汗珠，脸上瞬间有了好看的笑容，“这边过去有点远。我带你去吧！”
我一听，自然高兴得紧。他给我的第一印象特别好，除了长得高高帅帅的很好看，还因笑起来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瞬间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他帮我拿行李，我们便一路走一路聊过去。聊了才发现，原来他也是江城人，一说各自的高中，居然还是高我两届的师兄，这关系也就瞬间拉近了。古人说，他乡遇故知，大抵便是我当时的心情。
那一天，他帮我办完了新生报到手续，又帮着我拿了被褥、脸盆什么的，一路把我送到女生宿舍。他怕我不会自己铺床、挂蚊帐，连带着把床都给铺好，被子套上，挂好了蚊帐，又留了手机号码给我，说是有什么事可以给他打电话，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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