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刚要关上的时候，一个让我意外的人走了进来。
“安助理！”
我保证，我当时是睁大了眼睛的。安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关小东也在，我下意识地在他身后寻找人影。当然，我失望，关小东并没有一起。
“你这是……”
安然手里提了一个无人机的盒子。
“替东总给小朋友送礼。汪律师，也是吧？”他瞄了一眼我手里的芭比娃娃。
我们相视一笑。
“那个……东总他，恢复得怎么样了？”我迟疑了一下问道。
“汪律师要是担心，怎么不去看看东总？”
“……”
我这一脸的尴尬呀！
我为什么不去看关小东，安然不知道吗？一个多月前，谁来给我带的话，谁说的‘你若自己去找他，那就是另一回事’，我敢去看他吗？
“我这不是忙着挣钱嘛，不然，哪里有钱还给东总。对了，一会儿你回去，替我把钱带给东总。”
“汪律师，我可不敢随便替东总收钱。到时候，我怎么拿回去的，还得怎么给你拿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
我又是一脸的尴尬啊！
“可是，他现在也不接我电话，也不回信息……之前转账给他，他也不收钱，我能怎么办？”
“汪律师，你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吗？”
安然居然笑了。
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他家找他，路我也知道，可我要去了，那不就困他手里了吗？我是个大活人，又不是提线木偶，要是以后都得被他拉扯着过日子，那我还活个什么劲儿。
“他一向都这么折腾人吗？也难怪，极致户外才会有流言说他是男女通吃。现在是觉得捧模特不过瘾了，想捧一捧律师，觉得这个挑战的难度更大吗？安助理，你若是我……不，你怎么会是我呢，你不会是我……”
我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这时候，电梯门开了。我走在前面，安然走在后面。
敲开老贺家门后，安然把礼物送了，连门都没进。不过，他走之前跟我说了一句：“汪律师，你不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是我年纪大？还是我更可怜？
这天中午，我在老贺家多喝了两杯。可能是喝多了，话也就多了。平常堆积在心里的话，在酒后都吐了出来。老贺在一旁陪着我，听我倒完那些心头的垃圾，他给了我一句话：“自己问心无愧就好，至于别人要怎么想，怎么做，其实你是阻拦不了的。”
是的，我阻拦不了。就像弟弟因为老妈再婚与之发生争质，多年的母慈子孝一竿子打翻，如今闹得比我跟老妈还要僵。我也阻拦不了关小东，如果他存心要拿我当靶子，早晚还是会掉坑里。
所以，下午离开老贺家，我没有回去，直接打车去了关小东家。
楼下的花园里，关小东坐在轮椅上，太阳在云层里微微探出头来，透出些许温暖。旁边的枇杷树上有刚刚泛黄的果实，树下的蝴蝶花开得正艳。远处，孩子们在花园里嬉戏玩耍。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出院已经一个多月，还去国外做了康复治疗，按说，他现在是能走路的，为什么还坐在轮椅里。不知为何，看到坐在轮椅里的他，心里闪过一丝心疼。来时路上那些想要喷薄而出的话，看到现在的他时，好像都能咽回去。
他在看什么呢？又在想什么呢？
我在那里站了十来分钟，这才慢慢向他走近。
“怎么去了那么久？”他突然开了口。“出去一趟，还弄了一身酒气，难不成，把带的酒给弄洒啦？”
我想，他是把我当成安然了。不过，这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应他。
“既然来了，就推我过去吧，也不早了。”他头也没回地说。
我只得伸手握住了轮椅的把手，但却不知道应该推他去哪里，只好一路往前走。
“去年这个时候，还是和奶奶一起去给爷爷扫墓的。今年，反倒要给奶奶扫墓了。我这腿不方便，一会儿要辛苦你背我上去。”
“我可背不动你！”我应了一句。
他猛然回了头，眼里闪着几分意外，意外之下，还有些许的欣喜。是的，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的眼里就是有些许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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