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一口凉气，赶忙说：“赵小姐，我刚刚好像在那边看见您经纪人找你，可能是有急事，不去看看？”
这个话术并不高明，赵妍瞥了我一眼，大概也是不想跟沈筠继续大放厥词，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没办法，我太忙。大概是现在的您，理解不了的。”
她说完，一甩头发，离开了后台。
见她走后，我清了清嗓子，“老师，走不？”
沈筠看都没看我，快步走了出去。
后来的几天，沈筠把自己锁在书房。
我每次来找他敲行程，他都从书房里出来，头发乱糟糟的，黑眼圈还很重，一看就是遇上了棘手的事。
这棘手的事，和他的正业无关。
陈姐让我全权负责沈筠的交接，所以我知道，最近没有任何工作上的事值得沈筠如此模样。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遇见了副业上的问题。
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电视剧颁奖典礼那天，那天之后，沈筠就成了这副模样。
沈筠总不可能是被赵妍最后那番话打击到了吧。
我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沈筠应当是自傲于他的能力，可赵妍却用祝桦这么多年的顺风顺水来反证，这个世上不存在因反噬，有的只是他的技术不到位。
这对他来说，威力无异于当场被打脸。
我不知道我能办法他什么，于是，趁他从书房里出来的机会，我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其实没有报希望他会回答我的问题，毕竟这一行我不懂。我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告诉他，如果有需要我做的，我可以帮忙。
我曾经多么希望，在我遇到挑战，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一句类似的话。即使我可能并不需要那人的帮助，我也会开心。至少让我知道，我并非无助，并非毫无支持。
我只是将以前的我代入到了沈筠身上，想让他觉得他并不是一人孤军奋战，仅此而已。
没有想到，沈筠竟然缓缓开口，“那位姚小姐的事，你也经历了。她是属于因果那一类，还有一类，情况相似，却是被称作‘反噬’。”
我点头，示意他，我在听。
“所谓改运，就是运用一些玄学手段，将一个人的运气人为扭转过来。这是一个很不符合自然规律的手段，所以，久而久之，那些被改了运的，就会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道反噬，能量场就会破洞，所有不幸接踵而至。”
这种说法我虽然称不上是熟悉，但却听过一些，“就好像一些去泰国求……小鬼的人？”
沈筠点头，“差不多。”
我沉默着，知道自己的推测对了。沈筠就是在探究祝桦为什么没有被反噬的问题。
沈筠低着头，喃喃自语，“我不是想让祝桦被反噬，我没那么闲。我只是想知道，她背后的人，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改运而不受反噬。”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只是跟沈筠讲出我的疑惑，“会不会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到被反噬的时候？”
“我也有想过这一点，这似乎是最可能的一点了”，沈筠叹了口气，“这几天我找遍了所有资料，都没有找到能够完全避免反噬的法子。可见，这反噬，无论如何也会来。”
沈筠应该并不担心祝桦的结局，那他在为谁叹气？
……
我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沈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地不服输。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在这时，我早点意识到他这么做，不是不服输，而是有别的原因和目的，我是不是就可以改变一些事，改变结果？
每当我这样问自己，下一秒，我就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否定。
不会改变的，什么都不会改变。
因为这个人是沈筠。
因为，他有他注定的宿命。
……
我俩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数秒。
数秒之后，我问出了一个从听说过这种事后，就一直好奇的问题：“这种改运……一般能维持多久？”
沈筠回答：“看情况。短的很短，长的很长。”
“嗯……那到了时效之后，还能再做这样的事么？比方说过，续一续？”
“可以”，沈筠回答后，抬头看着我，眼里写满了探究，“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我想干这个事。
我赶紧摇头，“没没没，我没那个意思。”
我倒也没那么爱钱。
怕沈筠不信，我又说：“我真的只是好奇。因为我在想，其实这种事情，对一些不信报应，不信命，一门心思想要赚钱的人来说，挺划算的。
‘活在当下’，当下享受到了一切想要享受的，对那些人来说，可能即使最后被反噬，那也值了。”
沈筠淡淡瞥了我一眼，“是很划算，对于那些人而言，达到目的即可，后续如何，不在乎。”
“嗯”，我突然想到一个例子，“就像国家天天教育要可持续发展，可是没有几个人真正在意这件事。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可持续发展’这个词，听着很遥远。我常想，我管什么环境呢，只要我活着的时候，这个地球还能运转就行，我的后代活得怎么样，有没有地方生存，其他动物活得怎么样，关我屁事。”
这是我的内心想法。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说这样的话，平常在其他人面前，我都会装一装有爱心，装一装关心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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