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哥哥，不哭
“楚总。”
听到声音，楚慕天侧过身。
仍然是清隽英俊的面容，但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眉眼格外深沉。
“确认了吗？”
周扬心有余悸摇头：“火势实在太大，现场只能辨认一小部分尸体的身份。警方跟院方经过排查和确认，初步推断，患者中，无一人幸免。”
烟灰灼伤手指，楚慕天指尖一颤，香烟从手里掉落。
他扭头去看窗外阴沉的天气，良久，才沉声道：“辛苦你继续跟进这件事。还有，帮我联系南墓园，要一块墓地。”
周扬或许是累疯了，居然脑子一抽，想都没想便问：“只要一块吗？那孩子怎么办……”
幽幽的目光看过来，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清清冷冷的，却自有一股摄人的力量。
周扬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吓得冷汗涔涔，连忙闭嘴。
那个孩子，是老板的禁忌。沈慕心在清和医院生下的孩子。
尽管他并不清楚为什么。
“你累了，今天给你放假一天。回来后再跟进。”
楚慕天声音很寡淡，似乎并未因周扬的失言而生气。周扬却捏一把冷汗，暗暗告诫自己可千万不能再犯错了，应了一声后赶紧退出去。
就这么死了么……
窗外乌云压顶，天气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楚慕天的面容在暗色之中显得阴郁晦涩。
为什么，偏偏是死在火里？
想起七年前的那场大火，他心底有种异样的堵塞感，哪怕是深呼吸都无法缓解。幽幽望着窗外良久，他回头，视线落在办公桌右侧的相框上。
是沈慕心的照片。
照片已微微泛黄，但还是能看到照片中一片蓝天碧云。在那青葱树荫下，女孩捧着一株娇粉莲花，笑意盈盈，人面荷花相映红。
他是八岁那年来到沈家的。
那一年，楚家破产，父亲骤发心脏病撒手人寰，母亲不堪重负，跳楼离去。
沈宏作为父亲远房亲戚及好友，将年幼的他领回家抚养。
骤然痛失双亲，他无法控制悲伤情绪，悄悄躲到花园角落抱头痛哭。哭得太撕心裂肺，喉咙干涩难受，就在这时，一杯水递到面前。
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由一双小小的手掌捧着，水纹倒映粼粼月光，小女孩乌亮的双眼如同水中的明月，散发着皎洁的光。
她神情怯怯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圆圆的脸蛋，眼睛也是圆圆的，看上去十分乖巧可爱，睫毛忽闪忽闪，充满了友善和担忧。
大概是见他许久不接水杯，小女孩歪了歪脑袋，将水杯放到长椅的空位上，从胸前抓起一支笔，开始书写着什么。
楚慕天这才注意到，她胸前挂着一支笔，和一块小小的书写板。
她写得极认真，每一个笔画都充满真诚。
哥哥，不哭。
她举着书写板，指着上面的四个字，脸上是怯怯的笑意，明亮的眼睛比星星还闪烁，乖巧又可爱到不可思议。
此后很久，楚慕天对沈慕心的印象都只有一个字。乖。
乖得让人心疼的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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