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建筑队”和“大楼”这些词儿对田大妈有较强的吸引力,所以她听清了这一项宣判。于是,她的手指头凉了,脊背流汗了,胸口怦怦地跳,跳得使她越发恐惧,满脑瓜子里像有一群野马奔跑……
宣判大会进行完毕,喇叭停止了转播,邱志国抓着话筒讲了几句什么话,郭云宣布几条什么指示。围在大庙前边的收听的群众,余兴未尽,大多数人都不肯立刻散开,就地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些害人虫,早该整治整治,要不然,不用说出门,就是在家里睡觉都不踏实。”
“枪毙的那几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哪儿学来那么多坏东西?生养他们的爹妈咋教育的!”
……
爱说爱笑爱逞能的田大妈,今儿个反常,直到这个时候,依然没有插嘴。她站起身来,独自默默地往家里走,心里胡思乱想:“二十多岁,一朵花儿才开的年纪,不学好,害人害己,该受惩罚。他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哪个当父母的不盼望自己的儿女成材,都长成个英雄模范?如今的年轻人哪,脑瓜子太活、爱瞎串串,有几个肯听老人的话的?就说老二保根,没考上学校,硬告诉家里人去上学;借别人的钱,偏说是自己挣来的。这样的人,啥怪事儿做不出来呢?啥祸闯不出来呢?而且,他跟什么样的人都靠近;王八兔子贼,他全交。他还能学好呀!他傍着的那姓窦的,就蹲过大狱……让他一个人在外边任性瞎闯,多危险!”
田成业紧走几步追上来,察言观色地小声问老伴儿:“你今儿个咋的了?不哼不哈,蔫头耷脑的,像给霜打了一样。不会是生病了吧?”
“唉,我又添了块心病。”田大妈语调沉重地搭话,“你知道吗,宣判定罪的那个坏人头头,就兴许出在老二保根他们的那个建造大楼的队里。我一听,心就悬在半天空中啦!”
田成业对老伴儿说宽心话儿:“建筑队几百号人。干坏事儿的有几个?老二保根没有留根踏实稳重,心眼儿不坏,坏事儿不沾。我敢保险他跟那王八兔子贼们没有瓜葛。”
“你凭啥敢下保证?”
“这不明摆着嘛!那桩犯罪的勾当要是有保根的份儿,早就有公安局的人到咱家调查来了,能让咱们这么安安稳稳地待着?”
田大妈觉着,老头子这个推测不是没有道理,也许是自己多疑了,她冲老头子解嘲地笑了笑。但是,时隔不久,老两口儿正在新宅院子里收拾场院时,神色慌张的儿媳妇儿杜淑媛跑了进来,着实把田大妈吓了一跳:“快说!出了啥事儿?”
“来抓人了,开着汽车!”
“嗐,抓坏人,你怕啥呀?”
“停在咱家老宅子门口……”
田大妈头顶上好似爆个霹雳。她的脑海里立即闪出老二保根的影子。老二保根在外边不学好,跟坏人扯连上,犯了案子,公安局没逮着他,当是他跑回家里藏起来,所以来搜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扔下盛麦花秸的筐子,故作镇静地对儿媳妇儿说,“你在这儿看门儿,我跟你爸爸去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田成业早被吓得脸色蜡黄,腿肚子直打哆嗦,痴呆地跟在老伴儿身后边往村里走。
村里的情形果然异乎寻常。一辆绿色的小汽车果然停在田家院门对面的南墙下。围着好多看热闹的人。谁都不开口说话,都睁大恐怖的眼睛朝北盯着看。
田大妈不让老头子冒冒失失地走过去,抻着他的褂子襟儿,让他贴在自己的身后,小心地凑到人群的外围观察动静。她立刻判断清,人们的注意力不是自家的栅栏门,而是西邻,那个安着铁板焊的门扇的门楼。
“放心,不是咱家出了事儿。”她赶忙小声告诉老头子,一块儿吃个定心丸儿,“抓人的警察好像是奔张家石头来的。”
田成业立刻稳住了神,奇怪地嘟囔:“石头老实巴交的,规规矩矩过日子,惹着谁啦?”
就在这时候,张石的院子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号声:“我的天哪,你可把人给坑苦啦,你鬼迷心窍不听劝哪,你才落这么个下场啊!”
田大妈听出这是张家石头媳妇儿的声音,她还听见小孩子也“妈呀、妈呀”地叫唤。
忽然又传出党支部书记邱志国的洪亮嗓门儿:“他敢拒捕,把他捆起来!”
村民委员会主任郭云也在场,连劝说带训斥:“犯法就得服法,到那儿好好交代问题,得啦!这样闹是要罪上加罪的。”
“我冤枉,我冤枉,”张石大喊大叫,“孔祥发是头目,凭啥抓我?你们官官相护!你们袒护有钱的。”
院子里边沉静了片刻,一片纷沓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从门楼里涌出人来,撞得门扇子“当当”乱响。是两个威风凛凛又怒气冲冲的武装警察,挟携着张石先冲出门口。张石衣服的领口被撕破,腮帮子还有一道血痕。他被五花大绑,被揪着胳膊、摁着脑袋,直往汽车奔来。后面跟出的是邱志国,又出来的一个是郭云。
看热闹的像浪涛遇上风吹向四面拥开,等小汽车一启动,又呼地一下子拥了过来。有的小孩子和小青年还要追赶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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