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开会,你不早睡怪谁?”
“孔祥发跑到这儿磨我,硬是坐着不走,我能往外轰他呀!”
“他把便宜讨到手了,还磨你干个蛋。”老郭云愤愤地说,“那小子,过河就拆桥,你要小心他点儿!”
“他不是还没过河嘛!”邱志国往脸上撩了几把水,拧着毛巾说,“烧窑的多了,煤的来源不那么通畅了,老挨卡,要拉我跟他联合承包。”
老郭云直率地说:“那是叫你入权力股子。你别干,跟那号人合伙干,对你的名誉不好!”
“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邱志国不慌不忙地拒绝着老郭云的警告,“你放心,他耍不了我。假如我要真跟他合作,我就得来真的。上级鼓励我们党员带头先富起来,我总是这样按兵不动,免不了又得挨上边的批评,对田家庄思富、敢富的热潮也不利……”
“啥思富、敢富,连当个临时小工都打破了脑袋!”老郭云被提醒,想到奔这儿来的使命,截断邱志国的话,“你快说那事儿咋办吧?”
邱志国只好转话题说:“你总得拿个初步意见哪。”
老郭云答:“我的意见是谁家困难让谁去人。像苏吉祥家,好几个大小伙子都闲在家里没事儿干。”
邱志国说:“老陈家闲着的小伙子比老苏家少吗?你这么硬性指派,摊不着的人家,还不红了眼跟你玩儿命呀!”
“倒也是……僧多粥少哇!”
“不用嘬牙花子,咱们来个稳扎稳拿的办法。”邱志国胸有成竹地说,“抓阄。谁抓着谁去。谁抓不着,只能认命。这样谁也挑不出毛病,咱们干部就减少了麻烦,也不挨骂。”
老郭云低头不语。他忽然感到茫茫然,什么主意都没有,心里暗骂自己是一块大白薯。
苏吉祥终于在邱家老式、破旧的大门道里碰上了老郭云,赶紧问:“老队长,这回修路当小工,总有我的份儿吧?”
“我不知道。”老郭云绷着脸孔说,“一会儿你等着抓阄吧!”
“这不行。我有急事得马上出门儿。”
“那就别跟着起哄,退出去。”
“这可不行。对,我家老二替我抓吧!”
“由你。”老郭云一面往街上走一边嘟囔,“反正就那十碗粥,你们五十个人抢吧!”
苏吉祥到家做个简单交代,就急忙上路。他没骑车。会骑,只是不好意思跟别人借。为了快点儿到达,坐了一节儿汽车,然后步行到黑石峪——红旗大队。他来过这儿,那是随着插队知青来参观河滩造果园的,没有去过田家的女儿家。所以他进村后,一边打听一边找。
田家的女儿是长女,弟弟妹妹都叫她大姐,“大姐”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名字。在娘家过的是紧巴日子,受了苦,挨了累,也练出一身治家过日子的本事。炕上地下的活儿,在田家庄的姑娘群里是拔尖儿的。可惜没完没了的家务活儿,以及看管小弟弟小妹妹的事情,把她给拴住,连门口都难出。她一度成为落后青年的典型。妇联派人拉她,团支部派人动员她,她都摇脑袋不肯参加村里的社会活动。后来邱志国亲自出马,才把她说服通,答应参加夜校学习文化。
那一天晚上,她走进陌生的夜校教室里,找个空位子坐下。她正怯生生地看着那些扎堆儿说说笑笑的女孩子们,忽然闻到身边有一股子异乎寻常的味儿:不是汗水味儿酷似汗水味儿,不是肥皂味儿好像肥皂味儿,不是青庄稼苗子味儿又带点儿青庄稼苗子味儿。她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俊小伙子跟她坐在了同一条板凳上,差不多肩膀都挨着肩膀了。她过去见过这俊小伙子,知道俊小伙子名叫苏吉祥,就是没有搭过话。这会儿紧挨着坐在一起,大姐浑身像被火烧一般,好似做了亏心事那样发起抖来,想挪开又瘫软得没有力气。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她站起身,赶紧绕着桌子、跨着凳子往外走。
年轻人活跃起来,又叫又喊地一齐涌到门口,故意你挤我、我挤你的,结果堵住了门口。
大姐不敢挤,丟在后边。等她出门的时候,所有的学员都已经走光。教室的灯光“咔嚓”一下灭了。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心里有点儿害怕。
管熄灯、锁门的人跟大姐招呼:“你怎么走在后边了?我送送你吧!”
大姐没敢搭腔,也没停顿,但听到迅速靠近的脚步声,只好说:“你走吧,别管我。”
“路上有积水,不照个亮儿,你会踩脏鞋的。”
大姐听出是苏吉祥的声音,不知为啥接受了他的一番好意,没再推辞。
他们谁也不再说话,只有四只脚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来“嗒嗒”的响声。远处,小河里有青蛙的聒噪。近处,树上的宿鸟抖动翅膀。手电光如同一颗巨大的露珠在地上滚动。它衬托得两周更加墨一般黑。天上的星星倒十分繁密而明亮。
“你自己走吧,到家了。”苏吉祥在墙拐角的地方停住脚。
大姐好似从梦中惊醒,赶忙答应一声,跑着往自家的排子门前奔。
手电光一直伴随着她。那是苏吉祥给她打过来的。她关上排子门,那光亮才消失。她却觉得没有消失,久久地亮在她的心里,她的心里边闪耀着俊小伙的眉眼,还散发着一股诱人的男性的青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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