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的众人也转身散去,不出一会,原先热闹的会场,就安静许多。
这时,早已关注陆离许久的一人,缓缓从人群中而出,开口道:“陆把总当真是好功夫。”
这是个年轻汉子,大抵不会超过三十,从一身的衣着外貌上,看的出也是一位练武出身的行家,他眉目粗狂,眼神有力,常年的风吹日晒,使得他的皮肤显得黝黑,尤其是他一双手上,也尽是练武的老茧,不知为何,陆离总觉得对方手臂比上常人,要粗壮几分。
“在下骆尚志,神机营左参将!”
骆尚志?
陆离对此颇有印象,“唐初四杰”骆宾王之后,南人出生,臂力绝人,能举千斤,日后的朝鲜之战中,多有他的身影。
“陆离,夜不收把总。”
陆离知道对方也在打量自己,显得泰然几分。
“刚到辽东之际,就听闻了陆把总在朝鲜的一番作为,临危不乱,聚众突围,当真是年少出英雄。”骆尚志倒不是故意抬高陆离的身价,而确实是他由心的言论。
“客气了,可比不上骆参将近几年征剿西虏的功绩。”陆离开口道。
“哈哈哈。”骆尚志爽朗一笑,“哪里,也都是些零散的功绩而已。”
骆尚志确实更想有一番作为,但是十几年的太平日子过去,除去西夏的叛乱以外,他们武人,只能镇守着大明的边关。
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已经腐蚀了不少武人的心思。
军中也早已诞生了不少的“地主”,将原先分发给军户的军田占为己有,自己坐起来大户来,倚靠当地的人脉关系,俨然是当地的霸主,最为显著的,就是辽东李家军。
他们戚家军自是不屑与之为伍,但群龙无首,又被朝廷分散出去,再难有所成绩。
“对了,刚才几个弟兄,可是四川人?”骆尚志道,他倒也好奇那几人的身份,不免问道。
“是吧。”陆离点点头,对这四人,也有很大的兴趣,见骆尚志这般开口,以为对方可能知道些什么,“骆参将可是知道他们底细?”
骆尚志低头沉思,过了不多时,才开口道,“忠州人?可真奇了怪了,听闻四川巡抚王继光忙着对付本地土司,也抽不出兵力来驰援倭寇,这几个忠州人,莫不是单枪匹马上来的?”
陆离更好奇起来,“四川不也有人到吗?”
骆尚志只得摇摇头,“大概只是些声援。”他对此并不了解。
陆离只能作罢,当时初见面时冯玉便称自己“巴蜀”之人,冯玉的身份他还不太清楚,但女扮男装能够混入军中,定然不是什么寻常角色。
“骆参将怎么也来辽东了。”陆离见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向骆尚志打听起其他来。
骆尚志正色道,“平壤之战,朝野震动,倭寇举国之力吞并朝鲜,我大明为其宗主之国,当有庇护之责。”
从他的口中,陆离能够得知武人对此的决断,主战,这定是如此的,历朝历代以来,武人好外战文人好内斗,都关系到自己上升的空间。
“原来如此。”
“还不止,朝廷要先使下缓兵之计。”骆尚志小声开口,显然当做秘密与陆离分享,“听闻兵部尚书石星,找了个特使过来,要去倭寇之地议和。”
是沈惟敬要来了。
陆离总觉得松了口气,自从他破入朝鲜战局以来,都隐隐有股担忧,深怕自己的出现,搅乱了历史所发展的近况,但还好历史的车轮依旧在碾轧着,没有停止。
“那便好。”陆离轻声道。
“陆把总当真奇怪。”骆尚志觉得眼前的男人沉静的可怕,“换作是他人,怕都没有这么镇定。”
说罢,骆尚志往前走着,“这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来,前面有个酒楼,就与我等一道,先饮上几杯。”
陆离迟疑了下来,觉察到了骆尚志并不是简单的寻他,其中还参杂着其他复杂的事情。
但他的脚步已经跟上了骆尚志的身子,一直往南走去,没有回头。
“全听骆参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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