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不断地炮火声从平壤城内传开，泛起了硝烟，震耳欲聋，引得城外待守的将士心惊。
他们时刻都在关心着里头的战况。
“这炮响声好似不是我们的火器吧？”
陈茂开口道，他对于火器方面颇有研究，单从三眼铳来讲，就对此做过改良，只因为一系列的缘故，他才没能继续，但是所积累的些许知识，已经顶上很多空谈的文人。
正如此，他从这声炮响，便听出了端倪。
他隐隐有些担忧，看向陆离，期望可以从中得到些答案。
陆离却只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在他看来，祖承训的溃败是迟早得事情。
天际愈加变得漆黑，乌云满布，伴随着夏日的暴雨，似要将这平壤城彻底的淹没，容不得半点抱怨。
果不出陆离所料，才过了几声炮响，平壤城门便陆续逃出了几人，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是朝鲜的人？”
朝鲜军队的打扮不似明军，单单一眼，便能看出其中差异。
“是李奎，他不是在后军做策应，怎得这么快就出来了。”
陈茂将手指直指向那人，大声喝到，“将他带过来！”
“是。”一旁几个亲兵应喝一声，赶忙过去。
陆离望着李奎的身影，嗤之以鼻，祖承训的话历历在目，让李奎固守后方，想来这就是他固守后方的本事吧。
“这狗养的家伙。”王成咬牙切齿道，“让老子去宰了他。”
陆离意识他安静下来，但自己已经握紧了戚家刀。
朦胧的雨水中，他能看到李奎还有反抗的意思，看到鲜红的明军旗帜，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但身子旋即吧唧一倒，摔在了水坑中，被明军人马捞起，带往山头。
不出一会，这朝鲜人便被带到了陈茂众人面前，他刚换上一口气，雨水已经淋湿了他的全身，面色通红，见到陈茂等人，惨白着脸，用生涩的明朝官腔道，“倭人，倭人埋伏在平壤城内，我等聚众杀敌，这才得以回来告知百户大人，赶紧出兵支援，救下祖大人。”
一番真切美意，似是没有弄虚作假。
陈茂觉得好笑，看向了陆离。
陆离站直身子，走到他面前，道：“我看阁下又是当了逃兵吧。”
李奎一见陆离到陆离，他脸色就变的难堪，但嘴上却还说道，“祖大人是让我传命让两位速去救援的。”
这时，逃出来的朝鲜人已经有几十号，并没有集聚的意思，反而凭借地熟，向自以为安全的地方逃去，大概在明军将士前，也没有些许安全感。
陈茂看着一切，反问道，“我们以窜天炮为信号，何时要你亲传？”
他话音未落，平壤城内，便惊起一声炮响，平地而起，就如窜天猴般，猛入云霄，火药接连四散而开，惹得天际一片乌黑。
祖大人有难。
在场的所有明朝将士，纷纷明白过来。
然而平壤城内的逃兵愈发增多，不仅有着朝鲜人，其中还夹杂起了辽东兵，一个，两个，乃至十几个。
每个人对于死亡都有本能的恐惧，朝鲜人只不过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而已。
但这并不是逃跑的理由。
如果军心涣散，不等倭人进攻，他们这些人，便能跑的只剩下光杆司令。
陆离当下看向李奎，心思一沉，大声呵斥道，“依军法，逃兵作何处理？”
在旁夜不收的弟兄也回一句，“当斩！”
当斩！
其声音洪亮，响彻这片天地。
李奎初觉得头脑昏沉，竟不敢看向陆离的眼神，腿脚似乎有些发抖，就差跪倒下来，一向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性命会丢在战场之上。
“依军法，作逃兵，当斩！”
陆离拔出戚家刀，走向了李奎。
“你之前为何要逃，通倭的人，是不是你？”陆离说罢，将明晃晃的白刀子架在了李奎的脖子上。
“啊，不，大人，我没有通倭，不是我，我那日只是怕，怕失利而已。”李奎惊讶的瞪着眼珠子，不知陆离为何会牵扯说到自己通倭上，他只能不断为自己解释。
“不是你？”陆离沉沉道。
“是，是，大人中了埋伏，一定是其他人通倭，不是我，真不是我。”李奎战战兢兢。
陆离道：“那又会是谁？”
他的语起有些加重，更吓的李奎惊慌失措，他磕磕绊绊道：“我想，我想或许是，是尹思恩他们。”
陆离觉得有戏：“尹思恩？”
李奎道：“是，是咸镜道左府使。”
陆离道：“他有这么大能耐？”
李奎道：“有，有，有东人党在，他们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陆离道：“你的意思是说整个东人党都有参与？”
李奎一听，吓得不敢言语，面露难堪之色。
见陆离有威逼的意思，他只好点头。
“放心，我不怪你。”陆离淡淡一笑，抽回了刀柄，他要的消息，已经从李奎口中得知了，“不过事已至此，我就想像你借样东西。”
李奎稍稍放松下神情，他也不想透露太多，见陆离不再紧逼，嘴上依旧求饶道：“大人尽管开口，小的，小的只要是有，一定奉上。”
“嗯，就借你项上人头一用，以安军心。”
说罢，陆离不由分说，便往李奎项上砍去，他做事向来干净利索，绝不会畏首畏尾，更何况李奎甘做逃兵，导致军心涣散，如果再不处理，恐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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