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满目疮痍震颤了我的良心,哀鸿遍野击垮了我的神经。
我只是依着窗户,聆听着震耳欲聋的车轮声,呆滞地盯着飞扬的尘土。
沉默,寂寥,横亘在我们中间,始皇帝长叹一声,满脸的懊悔沮丧之情。
很多事情,不用我去说,相信他一路的所见所闻,也都知晓了吧。
“陛下,我们这是到哪里啊?”
看到始皇帝懊恼的表情,没办法,我只能转移话题了。
“我们要去远方。”
始皇帝死灰色的脸上突现一丝光亮,声音也洪亮了一些。
远方,远方,没有目的。
远方,远方,没有边际。
远方,远方,没有苦楚。
是的,我们这次的行程就是要去远方。
路在脚下,车轮滚滚。
我始终伴随着始皇帝的左右,伺候他的饮食起居。
虽然胡亥公子时不时也来朝见始皇帝,但是每次来,见到我,也只是惊鸿一瞥,没有任何的停留,估计是上次的事件给他造成了一定的畏惧吧。
反正一路上的胡亥从来都没有闲着,一直放浪形骸,见到美丽的女子,便命令手下带到自己的马车。
车门关上之后,伴随着的是女子阵阵的哭号声和胡亥那肆意的笑声。
赵高也不经常出现在始皇帝的面前,许是知道我在伺候着始皇帝,故意躲着我吧。
很多时候,赵高只是在始皇帝召他唤的时候出现,平时大多数的时间他都跟在胡亥公子的后面。
李斯也很少露面,总是待在自己的马车里,偶尔走出来,也只是和胡亥以及赵高三人窃窃私语。
反倒是护驾将军蒙毅,时不时的跑到始皇帝面前,嘘寒问暖,每次看我的眼光总是有些异样的。
寒来暑往,就这样,我们走了很远,但是还没到达远方。
至少,我们在去往远方的路上了。只是,什么时候到达,也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问题是谁能熬过时间呢?始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了。
时间,像把未开封的钝刀,一刀一刀,划过青春的脖颈。
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是,天热的让人心慌意乱。
烈日曝晒,大地皲裂。
始皇帝的马车来回颠簸,我在车上头晕脑胀,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般,难受的我几乎喘息不来。
滚热的风断断续续的吹来,我终于知道,这个世上除了雪上加霜之外,还有一种叫做热上添火。
焦躁的人们,迎来的是炽热如火般的风。
疲倦的马儿,燥热的士兵。
头上挂着个火球,人人心中或者嘴上,都在咒骂着。
昨夜,始皇帝告诉我说,他想扶苏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眶中绽放着泪花。
望着他那张满布皱纹的脸,我忽然感觉到,在我的眼前,他也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想念在外戍边的儿子罢了。
那一刻,我真正的意识到了,始皇帝是真的老去了,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镌刻了大片大片横横斜斜的皱纹,青春便已永远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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