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见他点头同意,便果然从袖中取出了那一支玉箫,箫声在月色下渐起,调声清冷和缓,忽而却又飘忽动荡了起来。
纪歌初始一听,以为那飘忽变幻的箫声是暗含波涛潮生,正用着内力与曲中潜藏的曲折激斗,脚下也打着节拍,好让自己能够不分心。
可他却是会错了意,一来黄药师并没有承诺说他不会在箫声中注入自己的内力,二来......这首曲子,真当是碧海潮生曲吗?
龙吟而风生水起,他既不能够开口与太子长琴说自己有些撑不住了,这样只会让黄药师认为他是要讨饶。
可此时,太子长琴不怎么确定的声音中带着绝对的疑惑:这曲子......好生耳熟!
纪歌勉强扯了个微笑,心说耳熟归耳熟,咱们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如何?
虽然听不见纪歌心声,但太子长琴显然与他心有灵犀,又说:这样,你将身体控制权交予我,让我来与他斗上一斗!
太子长琴这几个月来看遍了大宋都城小村,也见惯了这千年后的一切,他觉得此时要让他来试着与纪歌交接,是不会闹出一开始才来到牛家村时发生的笑话的。
纪歌怎会拒绝他,“黄岛主的曲子小子有些受不住了,能否让小子饮完一坛酒再继续?”
黄药师微挑眉,萧音未停,但也并没有出言阻止他拿出酒坛的举动。
纪歌取出了都快要落灰的小酒坛,宛如清泉般的酒液散发着馥郁的香气,他仰头就着箫声喝了起来,笑醉狂也将他身上的暗伤全给治了一遍,交予太子长琴时,便是一个血蓝全满的丐太号了。
太子长琴收起酒坛,面对着黄药师平静无波的眼神,只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倏尔又高高跃起,再落地时手指之中便夹起了一片柳叶。
此时正是杨柳飞絮时,洛水旁坐落着前朝行宫,自然也少不了杨柳青青。那一片柳叶狭长而饱满,黄药师目光停留在其上不过一息,便明白了他这是要以曲来对抗他的曲。
太子长琴只以二指夹着柳叶贴近唇边,身边虽然无琴,可曾经的乐神又哪里需要拘泥与一样乐器?当黄药师的箫声节拍中毫无违和地插入了这一段由叶片吹出的乐调时,黄药师只觉得心神一震,曲中暗劲流转,居然是成了他前段时日一直盘亘在耳边的琴音。
同一首曲子由不同的人来演奏,使用的乐器、投入的情感不同所成的曲调自然也不同,黄药师不仅是骇然于自己的箫声居然这样轻易地就让一个孩童给影响了,更是骇然于曲中所蕴藏的暗流波涛,虽不说每一转都能融合地恰到好处,可还是合上了大多数。
且人家用的还不是琴,而只是一片柳叶啊!
此时曲子却也到了最后,该长则长该断则断,激昂澎湃之下婉转箫声与叶笛声传遍西京洛阳,动人心弦,若隐若现中却仿佛又似有老龙秋啼沧海底,叫人只觉得清越沉浑。
饶是黄药师,放下了玉箫也顾不得许多,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却又顿住了,眼神死死地盯住了太子长琴,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
太子长琴将柳叶一扬,让它随风而去,还它一个自在,心中叹了一声。
“这果然......是沧海龙吟。”
虽有些调与以往并不确凿吻合,想必那人将此曲教给眼前人时心境与他从前并不完全相同,可到底也相差无几。
“这曲子是谁教给你的?”但没想到快一步问出口的居然是黄药师,太子长琴慢悠悠地才表现出讶异的情态,心念流转却也不语。
他终究与纪歌不是同一个人,即使相处良久,用的又是同一个身体,但又有谁能够将另一个人扮演得完全一样呢?
眼前这人,怕是也已经看出来些端倪了。
“前辈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此曲?”
太子长琴此时也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一副神情来,若是纪歌在的话,一定会告诉他,此时应该高兴一点笑一个的吧?
毕竟,翻遍了整个神州大地都没能寻着的二魂三魄的消息却在这里送到了眼前,漫漫千年之久,还能记得这首沧海龙吟。
他的确,是该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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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了搜曲子,古琴谱居然还真有沧海龙吟?
恩,所以这里私设,沧海龙吟是太子长琴自己写给悭臾的......我是不是暗示了什么不得了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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