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和人也是不同的。
如果说,潮爆牛王的存在感是十头大象的话,眼前这个外表人蓄无害,笑容甜美可人的金发美少女,她的存在感至少是两百头大象。在场所有职业英雄加起来,也未必能有她一个人更有存在感。金发少女蜷曲着身子,将下巴抵在手背上,露出灿烂至极地微笑,对婆什迦罗唱着歌。
“第一只小鸟拔掉舌头,”
“第二只小鸟剪掉翅膀,”
“第三只小鸟摘除双脚……”
“妈妈啊妈妈,我问第四只小鸟在哪里……”
“妈妈笑着说,就在这里啊。”
“我低头——”
“看见自己长出鸟舌,双翅和爪子。”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她轻声唱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童谣,少女的声线非常软,还带着一点糯米般的慵懒和磁性,仿佛妈妈舒缓的摇篮曲般令人心安。然而,只要稍微注意到她唱出来的歌词,就只会感觉到一种迷样的毛骨悚然。
护送车停了下来。
金发少女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婆什迦罗一直注视着她,或者,更准确地说法是,他一直盯着金发少女的手。他的关注让金发少女娇羞地垂下了头,然后将背在身后的手抽了出来。
她拔出了一根注射器。
注射器里藏着麻醉剂,这也是她其实不那么害怕长谷川蛰也的底气。金发少女嘿嘿地笑了一声,悄悄地对婆什迦罗点了点唇,不过,即便她不做这样的示意,婆什迦罗也绝对不会出声。
(`へ’)他讨厌被关注。
哐当一声,负责看守金发少女的职业英雄,应声而倒。少女伸出脚,一勾,一踹,对方就老老实实地滚到了椅子底下,长长的装饰布一遮,几乎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金发少女将注射器里的血液注入自己的身体,一边努力地贴近婆什迦罗。
婆什迦罗冷冷地盯着她。
但这种森冷又锐利的目光,非但没能吓住金发少女,反而让她脸颊红了红,她才软声软调地说:“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渡我被身子。”
不,拒绝。
婆什迦罗希望下次再也别见到她了。
“这是我们俩的约定哦,我等着你。”渡我被身子继续轻声细语。
婆什迦罗不免斜了渡我被身子一眼:
约定?他不记得自己和渡我被身子之间说过一句话,哪里来的约定?……诶,等等,等等,你这是想做什么?!
在婆什迦罗平静如水(实则惊恐万分)的目光里,渡我被身子笑嘻嘻地歪过头,在婆什迦罗的耳垂上咬了一下,她没有用力,除了那种轻轻被硬物压了一下,然后被湿漉漉的舌头舔过的触感之外,渡我被身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婆什迦罗仿佛触电般地推开渡我被身子。
渡我被身子一点也没有介意婆什迦罗的凶恶,反而,这种仿佛攻击般的推开才是她所期待的发展一样。渡我被身子笑嘻嘻地点了一下自己的唇,调笑说:“真可爱。”
婆什迦罗:“……”
妈妈,这里有个吃人的妖怪!超可怕!
渡我被身子说完这句话,就毫无留恋地跳下了车,她仿佛浑身被泥浆覆盖,等泥浆散开之后,出现在原地的就是刚才被她踹进车椅底下的职业英雄了,“他”慌慌张张地抛向潮爆牛王的方向,向他汇报,“他”看管的金发小姑娘不见了。
围观了全程的婆什迦罗:“……”
妈妈,外面的人类好可怕,他想回家,他想回迦勒底!
当然,这么想归这么想,婆什迦罗自己觉得,他还是不那么乐意回家的,因为回家救意味着要去上学。现在,坐在潮爆牛王的英雄事务所里的婆什迦罗,认认真真地反思了自己失败的行动,仍然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导致这样的结果的。
“婆什迦罗!”
有人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
婆什迦罗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戒备起来。然而,随之而来的怀抱温暖至极,带着令人安心的香气。婆什迦罗浑身绷紧地靠在这个怀抱里,缓慢地,缓慢地,感到了倦鸟归巢的安心感。
是妈妈。
婆什迦罗缓慢地伸出手,反手同样紧紧地抱住了妈妈。
——妈妈我跟你讲,今天他的经历超吓人。他真实见到了豆腐渣工程有多可恶,好多好多人都在盯着他的胸口看,还有一个金发女孩子咬了他一口!他该不会因此得了狂犬病吧!
芽衣身上泛着沐浴露的清香。
随着惊恐缓缓褪去,婆什迦罗感觉自己僵硬的思维也渐渐地活跃起来。很快,他意识到似乎有些情况不对劲。婆什迦罗抬起手,困惑地抓着围巾的尾端:“妈妈,你为什么带着围巾?”
迷之沉默。
芽衣非常果决地回答说:“因为天气太冷了。”
……象征着死亡和寒冷的女神也会害怕冷吗?婆什迦罗表示怀疑,至少,拥有太阳神性的他从来没有害怕过炎热,也没有害怕过寒冷。但认真想想,普通人都是怕冷的,妈妈可能是害怕自己被普通人发现不一样的地方,才做出这种伪装。
嗯嗯,学到了。
但仍然有别的疑问没有解答——
婆什迦罗继续纳闷地问:“妈妈,你的头发为什么是湿漉漉的?”
又是一阵迷之沉默。
芽衣的反应比上次要快多了:“因为外面下雨了。”
骗人。
婆什迦罗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凉了。和能识破一切谎言的爸爸不一样,婆什迦罗没有继承这种能力,但他也有自己分辨谎言的办法,比如说,为了逃学顺利,婆什迦罗是专门调查过天气情况的,据他所知,今天日本根本就没有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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