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璃……”
泪水再遏制不住,啪嗒啪嗒滚落,方璃咬紧嘴唇,深深看方建程一眼,噔噔噔奔上楼。
楼下也没了声响。
只余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锁上房间门,方璃趴在桌子上,把脸枕在手肘间。她今天哭了太久,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这么趴了许久,她听见楼下极轻微的拉门声,紧接着是关门声。
方建程应该是离开了。
方璃浑身发冷,强忍着,又把泪水一点点憋回去。
又过了一会,陆思思过来敲门,小心翼翼地:“璃璃,你还好吧?”
方璃心里很乱,清清嗓子说:“我没事的……”
陆思思听出她不想被打扰,也能理解,说:“那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跟我说啊。”
“晚安。”
“……晚安。”她心里稍暖。
思思走后,方璃心情平复一些,走进卫生间洗漱。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上赫然五个鲜明手指印,一片红肿,高高鼓起来。
摸了摸,却好像感觉不到痛。
难受的还是心底。
*
夜里,方璃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大脑发晕。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胸腔里积满的委屈一点点散了,化成无措的凄惶,她坐起来,看向窗外。
夜色静谧,窗户未关紧,浅蓝格子窗帘被风吹起一角,像一张帆。
拿起枕边的手机,翻身下床,木地板凉凉的,她赤脚走过,爬上铺着厚地毯的老旧飘窗,掀开窗帘。
快午夜了。
她摁亮屏幕,忽然很想给周进打个电话。
方璃也真这么做了,听着寂静中嘟嘟嘟的铃声,突然醒悟过来,想要摁掉时,那边却接通了。
心一瞬间被攫紧,如同悬在高空。
“喂?”嗓音低沉,沙哑。
方璃一时没开口,酸楚和心痛溢在胸间,吸了吸鼻子。
周进沉默一瞬,“还在哭?”
语调里透出无奈,还有不易察觉的温柔。
“……没有。”她手指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画着。
“别哭了。”
三个字似是安慰,口吻有些生硬,低低淡淡的,却像片羽毛,一点点抚平她的褶皱。
方璃心里更酸,说不出话。
听筒里静了几秒,她听见“嗒”的一声,像是拨弄火机的声响。
她闷闷地说,“你又抽烟……”
周进把烟衔在嘴里,含糊地应一声。
彼此无话了。
方璃也不知道自己打这个电话是做什么,意义在哪,她甚至没有想到他会接。
“怎么还不睡觉啊?”她问。
“一会去上班。”
“啊,这么晚?”
“嗯。”
方璃想起上次见他,像是出了一趟远门,十天半月才回来,特别疲惫。
她不了解渔业,想象中就是那种撑着小木船撒网,一天来回就可以了。但据小俊说,哥好像不是的。要辛苦的多。
“那个,工作很累吗?”她找着话题。
“还行。”
“那就好。”
方璃问不下去了,攥紧手机。
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她似乎能闻到他嘴巴里的烟草味。
“哥……”想了想,她又改口:“周进。”
“海上风浪大,你一定要小心点。”
周进没回答。
静了半晌,每一秒都仿若一个世界那么漫长,他说:“知道了,你早点睡吧。”
刚才那丝温柔隐去一些,语气稍稍的冷,同过去一般。
方璃蹙起眉,不明所以:“晚安。”
“晚安。”
电话被挂断。
看着屏幕上跳出的通话时间,她低下头,抱紧膝盖。
夜愈发深了。
**
周进放下手机,在床上眯了一小会。
一呼吸,哪哪都是那股木质香,今夜似乎格外热,屋里没空调没电扇,他把背心脱了,光着膀子,却还是热,后背一层汗。
看看时间,周进索性不睡了,去厨房煮了碗面条。
回来时,小俊等在他门口,两人进屋,坐到桌边。
【哥,这次是要一个多月吗?】小俊打着手势。
“差不多吧。”
【干嘛要跑那么远。】
周进说,“远了钱多。”
吴小俊没再说话了。
周进刺溜刺溜扒完面条,揉揉他脑袋,有点不放心,“自个儿小心点,有事找彩虹光头他们。”
吴小俊笑着摇头,【我都多大了,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周进洗完碗,收拾好东西出门。
走到码头,刚好是凌晨三点。海面上一片漆黑,像团化不开的墨。
两三天前,公司说要调一批船员跑远洋,薪水能涨一点,也算个好机会,就是累,远,苦。周进没想到自己会在名单之中——毕竟他有那样的过去。
他对跑哪儿其实都无所谓的,只要能赚钱就行。
不过这一会,突然觉得好像不一样了。
他希望最好能在海上飘个两三月,清净清净。也理智一些。
周进蹲在沙滩上抽着烟,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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