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上回,那张学典命人将季妮两人带到了伙房,伙房内掌勺的厨子姓刘,名铁生,他与他妻子每天为张学典军中的人供应一日三餐。大家都喊他刘哥,因他妻子的名字里带个椿字,便叫他妻子为椿娘子。那椿娘子命季妮两人洗碗择菜,闲时便去喂马。
季妮纵有满心的不服,却也架不住司徒问她的一句:“你忘了你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的了?你一来便惹事,那张学典肯定不会留我们了。”
待忙完一天的杂务,那刘铁生带两人去了住处,就在马棚旁边的一间茅草屋,刘铁生远远地指给他们看过以后便走了。
季妮和司徒步走过去一看,但见那屋里灰尘扑扑的,除了床便只剩下一张破桌子了,那床还缺了一个脚。季妮愤愤然道:“简直欺人太甚!”
司徒只是无言。
两人在床沿上坐了,齐齐叹气。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当日的季妮又如何能料到在那城隍庙内的穷酸秀才——张学典,有朝一日也能凭着过人的胆气和审时度势的能力,借着幽州鼠疫一事,就势举起了“天意”的大旗,召集起一大批的穷苦农民,造起反来呢?
不几日季妮趁着喂马的空隙便上校场上看了,但见日头底下晒着几十条赤膊大汉,个个舞枪弄棒的,也不惧冷。季妮看了一会儿,见其中良莠不齐,便想这一伙兵若是让她来操练,又该当如何如何……才想着呢,那椿娘子悄没声儿的便来了,拿着个大铁勺子当头便想给季妮来上那么一勺,谁料季妮五感过人,察觉到身后吐息,侧身一躲,蹡蹡与那铁勺子擦身而过。
那椿娘子见没打着她,便叉起了腰大骂起来,“好你个小蹄子!你才来了几日就学会躲懒了!平日里吃得多,干得少,偶尔一次我没看住,你就跑了!再这样,我拿针戳给你两下子你就知道了!”
季妮分辨道:“我不是躲懒,那马我已经喂过了!”
椿娘子抄起铁勺来打她,边打边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倒有理了!你说你跑来这里作什么来的?莫不是你看这里的汉子多,你*痒了才跑来这里解馋的不成?”
季妮听她骂的越发粗俗起来,校场上那等好事的也围来看热闹了,听椿娘子骂的粗俗,纷纷吹起口哨来。季妮从没受过如此大辱,气得满脸通红,旁人还只当她是羞的,椿娘子又一个劲儿的追着她打。季妮待要发狠与她撕斗一番时,却又忌讳着她手里拿的铁器,恐那铁器无意间伤到自己,暴露了金蝉子忌铁的秘密,却往哪里哭去?季妮咬咬牙,终是忍耐下来,运起轻功,一下浮云掠影而去。
回到伙房,司徒正洗碗呢,见她来了,忙说:“你快来替替我,我这腰都直不起来了。”季妮便搬了个板凳在他对面坐下,一面洗碗一面道:“这窝囊气你还打算受多久?”
司徒步见她脸色不对,便问道:“你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满嘴喷粪的臭婆娘!”又捏了拳头恨恨道:“我迟早让她知道厉害!”一面把个碗恶狠狠地搓起来。
司徒步沉吟了会,却劝道:“你且忍忍吧,看看局势再说……”
正说着,那椿娘子回来了,一副得意霸道的模样立在门口,“不好好干活,聊什么呢?”
两人便都没了话说。
晚上吃饭时但见是五菜一汤,菜无甚可说的,不过是午时吃剩下的那些,过热了再吃一遍,只这道汤却是个新菜,那汤底熬得浓白,一条草鱼搭配着几根青菜卧在其中,看得人食指大动。
但这回季妮却很识相,一筷子也不曾往那汤里去。连并司徒步想吃,也叫她给拦住了,只一味赔笑说:“好东西自然是先孝敬您二位了,我们两个何德何能,够吃上这样的好物。”
那椿娘子听了这话心里也舒服,连带看季妮也顺眼了一些,一顿饭囫囵将鱼汤吃了,还多赏了季妮半拉糙窝头。
吃过饭季妮和司徒步将一应事务都收拾好,待回到马棚后,那司徒步才问她:“刚在饭桌上,你怎么好像转了个性子似的?”
季妮倒在床上,捂着肚子暗笑不已,半晌方答道:“你不知道,我往那汤里弄了一泡马尿,我叫她可劲儿的折腾我呢!”
原来却是季妮因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恶气,想出来这么一个损招来整治那椿娘子……
尽管此时聊平城内张学典的张家军正如火如荼的扩张着自己的势力,在离城不远处的几个交通要塞上时不时便要爆发一场小型械斗,但季妮的日子却是千篇一律的枯燥乏味,每日只在伙房和马棚之间来回。
甚而最近张学典已有意要去攻打冀州城了,那冀州城位于冀州最中心的位置,易守难攻,若张学典去打,保不得冀州城的府尹不会去调用周边城市的兵马来,再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但若能打下,那整个冀州也就迟早都将沦为张学典的囊中之物了。
季妮心内暗度,此应是尤为重要的一战,若能攻下冀州城,那张学典的势力可就能快速壮大起来了。尽管她对张学典有颇多不满,但却不能使他输在这里……
于是与司徒步商议一番,这日便偷跑了出来,打算先去冀州城探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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