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白府最后一批带着辎重行李的仆从们也来了,一下子便把采碧园内填的满满当当。
这日清早,季妮起来打水洗漱,刚提了水桶要往回走时,耳边却听见旁边屋子里的一阵骂声,说什么“尊卑不分,污蔑主上,今天我就把你这张贱嘴打烂,以儆效尤!”紧接着又是一阵凌厉的哭声和求饶声。
季妮提着水桶走到那院门口,望见院里院外都围满了丫鬟仆人,便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丫头回她:“你还不知道啊,全禄嬷嬷正在罚秋秋呢。”
季妮问:“秋秋犯了什么罪?”
那丫头答:“还不是秋秋多嘴,跟别人乱说小姐的事,被全禄嬷嬷给听见了咯。”
约一炷香的时间,那秋秋丫头已被打昏了过去,众人也都散了,季妮亦回了自己的住处。
到用过早饭后,浮萍轩内。
绿萍正在给那秋秋丫头上药,一旁的红珠两手绞着手帕,恨声道:“你还管她做什么?这蹄子,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明知如今全禄嬷嬷和全寿嬷嬷都在,她还敢提那事儿!平时的规矩全给忘了!真是打死她活该!”
秋秋肿着半张脸呜咽流泪,绿萍不忍心,便道:“你也别说了,秋秋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咱千万记住,薇薇小姐的那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别提就是。”
红珠道:“你说的轻巧,也就是现在这山里,不通俗世的,也见不着旁人,等往后回了洛阳……就是你我不往外说,你还防得住别人不往外说么?到时你再看那主子爷信不信得过咱们,会不会把咱们灭口就是了!”
绿萍听着这话,还没出声,却听门外“当啷”一声,几人都一吓,恐怕之前的话被人听了去,就要落人话柄。红珠当即开了门看,原来是白蕊,便道:“你站在门外干什么?”
白蕊道:“怡文院的未护卫找我拿改小的衣服,我记得是放在这屋了。”
红珠便让开道来,让她进来。白蕊走进屋里,边拿衣服边说:“红珠,你现在倒也有个心思通透的时候了。”
红珠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蕊笑说:“适才在门外听见你们说话,红珠所言正是我心里所想。”
又道:“你我三人是一同进府的,这么多年了,感情最深。大爷的性子,咱多少也清楚一点,他现在不作声,总有发作的一日。届时咱们若不清不楚的死在了哪里,就连个给彼此收尸的机会都没了。”说着呛然泪下。
红珠听了这话,还待要说些什么,白蕊只道:“那未护卫还在外等我,等我打发了她,咱们姐妹再说话。”说着抹了泪,拿着衣裳便走了。
那白蕊来到屋外将衣裳交给季妮,季妮瞧了,不禁赞道:“姑娘的手艺真是极好,针脚线一点也看不出来。”
白蕊道:“这有什么?我替小姐做衣裳的时候,就是那双面苏绣也绣过呢。”
季妮再三谢过以后离开了,出了浮萍轩的门以后,便去采碧园的园门口接酉时的班。
到下午,季冰却来了这园门口,他见着季妮格外欣喜,道:“师傅,我在这儿蹲守了许多日,今日可算是见到你了。”
季妮把他拉至一旁,斥道:“这里人多口杂,你不要张口闭口喊我师傅。”
季冰又问:“那日我与你约了去摘臭草,你为何不来?”
季妮道:“我去了,后来不是……唉,跟你说也说不清楚。”
季冰道:“反正师傅你失约了,总得赔偿我什么……”
两人坐至园门口的大红木门槛上说话,季妮道:“你想要什么赔偿?”
季冰道:“那就罚……罚你把这盒臭草煎水喝掉,再把这盒每天三次捣烂了敷在伤口上。”他说着从身后拿出两个盒子来,递与季妮。
季妮道:“难为你想着我……”又道:“那日其实……其实我在去的路上看见你与白薇小姐了,我想着……想着园子里还有件事没办,所以我又急急回去了。后来忙着忙着居然忘了还与你有约一事,确实是我不该!“
季冰道:“那今后,你可得把我们之间的事放在心上!”
季妮笑道:“瞧你说的,我不过就忘了这一回。”
季冰道:“有一回,就有两回,我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儿罢了……”
季妮道:“那我知道了,往后我再敢不忘了。”
季冰这才得意的笑道:“你若再忘,我便再罚你!”
季妮便笑:“好啊,只是你看看谁家子弟似你,还管着师傅的言行的?越发没大没小,你这会子有空在我这里耍贫嘴,还不如去多练会马步呢。”
季冰却道:“师傅你若想看马步,我这就扎一个。”说着当真在这园门口扎起马步来。
季妮见了忙拉他,说:“这儿人来人往的,你别闹笑话了。”
“我就算闹了笑话,但能逗得师傅一笑,那也值了!”
“这半年没见,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出息……”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的便看见有人来了,来人一男一女,一个穿一身质朴的青袍,一个穿着鹅黄的锦绣藕丝罗裙,腰间都挂着武林盟弟子的玉牌。
季冰一眼便认出来,是江离楼和元锦翠两个。
但见那两人拉拉扯扯的,正争吵着什么,一个说:“既然你不想娶她,那现在就去说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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