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妮见他一开口,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十分好奇,道:“你真是个秀才吗?”
那人道:“确是。”
季妮道:“呵,堂堂一秀才怎会落到这番田地……”
那人道:“秀才如何,乞丐又如何?不过都是天地万物间的一员罢了。”
季妮道:“难道以乞讨为生便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那人道:“自然不是。我想要入仕为官,报效朝廷,怎奈朝廷官场黑暗,朝政腐败。”
季妮道:“那你为何不去奋力改变呢?”
那人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要想改天换地,凭我一介书生,谈何容易!”说着边摇头边走了。
季妮想不明白,如何现在连秀才都这么不值钱了?此后季妮再来这街市口,那秀才仍睡在原地,破碗摆在身前,不曾有所改变。
日子渐渐过去,季妮也慢慢有了乞丐的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同时也了解到了丐帮的一些乞讨的诀窍。
有些是在白布上写着如何的身世可怜,如何的孤苦无依,并大声哭泣,引人观看,进而达到乞讨的目的;有些是装瞎,装残,拿个破碗在地上边敲边说一些可怜的话儿,什么“大爷行行好,几天没吃饭啦”。
然这些都只是单人的乞讨活动,而丐帮还有成群的乞讨活动——每逢二、八两月,或是端午、中秋、大年这三节期间,便由乞丐长老带领着丐帮群众,成群结队的进入城中,向市面上的商户们强打秋风,索讨规费。
凡是纳了捐的店铺,丐头就出一葫芦式之纸给商店,使他贴于门上,曰:“罩门”。罩门所在,群丐不至。其文有:“一应兄弟不准滋扰”的字样,或无文字,仅有符号。商店既挂此纸,乞丐见到,即望望然而去。大门上贴上红纸黑字的丐条,管保平日里没有叫花子再敢登门勒索钱财,就像贴上门神驱鬼一样有效。
但若是遇到不肯交纳丐捐的人家,乞丐头便会支使群丐每天登门强索硬要,闹得家宅不安,鸡犬不宁,非妥协了不可。
为了避免乞丐们捣乱滋事,官府对这种行为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为乞丐们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一点都不怕被抓进牢里去吃公家饭。因此,丐头按季带著徒弟逐户收取丐捐,平时遇到红白喜事就伸手索讨喜钱,惯例是将丐捐分为五份:丐头一份,群丐合分三份,其余那一份当然就是用来孝敬给当地官府的了。
话说季妮在这冀州叶原城内待了有两月有余,眼看快到大年了,她心想到时分得丐捐一份,或能凑够二钱银子,因此十分期待大年。
大年未至,这日里冀州飘雪,季妮与黑子一起躲在一客栈旁避风。正是半躺半睡,半眯着眼的时候,只见一双白缎祥云纹的靴子打眼前走过,往上看,是一件白毛大氅,头发乌黑如墨,束在一起用一支碧玉簪子固定着。季妮在心底冷笑一声,正是冤家路窄啊!
你道这人是谁?原来正是那江家离楼呢。
黑子首先反应过来,忙拿了碗就要上去拽那江离楼的衣角,“大爷行行好,大爷……”手还未碰到,江离楼先踢了黑子一脚,正踹中黑子心窝里,黑子疼得直嘶气,那江离楼道:“脏手,别碰我。”说着又用鞋底踩中黑子的手,反复碾了几下,大雪地里渗了血来。半条街道上只闻得黑子一人的声音,道:“大爷……饶命!饶命啊!大爷!”显得空旷,冷寂。那江离楼嗤笑一声,朝黑子的破碗里扔下一块银子,转身进了隔壁客栈。
季妮扶起黑子,使他靠墙而坐,又去招了旁的乞丐来将黑子送回庙里。黑子只是一个劲儿的骂,骂江离楼,也骂季妮,更骂送他回去庙里的人。他还不想回去,他这手上的伤,摆个可怜相出来,还更好讨钱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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