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死牢。
此时热闹非凡，三个勋二代正在吃火锅。
铜制的火锅，烧着翻开的热水，木炭烧的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锴哥说了，敞开了吃，肉不够让杜威去程伯伯府上取。”
牛见虎扯开衣襟，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咱长安城谁不知道，只有程伯伯家随时都能杀瘸腿、受伤的牛羊？”
“对，我家的地窖里，有存货，放开吃就完了。”
程怀亮夹了一筷子的牛肉，立刻惹来李长思的不满，“我说……你别都夹走了，还有人呢……”
“锴哥这酿酒的配方，是真够劲儿。”仰头干了一碗烈酒，牛见虎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要我说，咱们以后干啥事儿，就听程伯伯的，不管占不占理，先剁了脑袋在说。尉迟恭家的傻儿子咋了？不都说他牛逼嘛，还不是被俺打断狗腿？”
“高履行这杂碎，不能轻饶。没有他从中挑拨，咱们和尉迟宝林打不起来。”程怀亮的脸色阴沉，“不就是和长思抢小尼姑那点屁事吗？抽空咱们得找回场子，长思看上的女人，就是长思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不好使。”
“对，凡事得讲理。”牛见虎一拍桌子，“俺兄弟看上的，就是俺兄弟的，陛下来了咱也占理。娶媳妇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高履行算个屁啊，就算小尼姑是公主，咱也抢定了。谁他吗还不是个勋二代了？谁家还他吗的没点功勋了？”
李长思嘴角一抽，正想说，慧能小师傅就是东阳公主，大唐天子赐婚给高履行的未婚妻，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程怀亮给打断了。
“长思，人活一辈子，就是喝最烈的酒，打最凶的架，谁最彪悍的娘们儿……和尚都能还俗，何况尼姑了？”
程怀亮拍拍李长思的肩膀，“你的抓点紧，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只要揣上崽儿，就算是李伯伯也拿你没办法。尼姑咋了，尼姑就不是女人了？凭啥咱们勋贵子弟就要娶个门当户对的？我就相中平康坊，虞美人（长安城最大烟花地）家的头排姑娘了，就算我爹一斧子劈了我，我也敢挺直了脖子告诉我爹，我娶！”
“对，怀亮说的对。”牛见虎的声音高八度，“真的门当户对，咱们就得娶门阀氏族的女人
……我呸，狗屁的五姓七望，狗屁的门阀氏族。程伯伯说了，五姓七望没一个好东西。你们别忘了，当年陛下和程伯伯被窦建德围困，粮饷耗尽的时候了？程伯伯去清河崔家要粮，直接被赶了出去……”
“对。”程怀亮脱掉自己的外衣，光着膀子，“我爹说那是耻辱，有朝一日，他一定纵兵，马踏清河崔家，砸了我姥爷家的府门，一马鞭子抽死我姥爷……”
“关键是……”李长思扭扭捏捏的，搓搓手，一脸腼腆，一脸不好意思，一脸愧疚，一口干了一碗酒，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关键是，慧能真的是是东阳公主，就是高履行的未婚妻，陛下三年前赐婚。因为正巧东阳公主母妃去世，就在尼姑庵出家，守孝三年……今年年底，不出意外，也就和高履行完婚了。”
“……”
“……”
“槽！”
程怀亮和牛见虎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长思，几乎同时开口，“真的假的？”
“比真金白银都真。”
“那还等什么？”牛见虎恨铁不成钢，“那你还不抓紧揣上崽儿？那你还不抓紧给高履行戴帽子？”
“长思，你就是顾及太多，论功勋咱们几家比高家如何？不就是一个告老还乡的宰相吗？瞧把他能耐的……”
程怀亮站起身，在死牢里来回踱步，“咱这样，抽冷子干掉了高履行，东阳公主就不用嫁了，妥妥你的菜！就算是陛下来了，咱也敢说，高履行死了，还不让公主嫁人了？咱占理，你怕啥？”
“……”
李长思无语，你们还是我哥吗？有你们这样的吗？锴哥，你在哪，你快来救救我，你在不出现，我真的会越狱……我真的会去和慧能……创造一个民族……
“你们牛逼？你们牛逼你们现在去抢人啊。”
一个很不切事宜的声音小响起，“瞧把你们的能耐的，在能耐，打断了尉迟宝林的狗腿，你们别蹲号子啊？”
呃？
三人寻声望去，居然是萧锴。
“锴哥，你咋有空来看我们了？”
三人话语刚落，正要说自己如何血虐尉迟宝林，却看见萧锴头发蓬乱鼻青脸肿的……
牛见虎第一个火了，手里的酒碗摔得粉碎，“他吗的谁打的？锴哥，是不是秦怀玉？在长安城也就程怀玉和尉迟宝林能打得过你。尉迟宝林已经被我们打残了，就剩下个秦怀玉了。锴哥，我现在就越狱，我去废了内杂碎。我操了，秦家的傻小子，居然还敢兴风作浪了？我借他几个胆！”
“没事，和秦怀玉没关系。”萧锴坐了下来，大理寺牢头杜威，急忙给萧锴找来碗筷，“小公爷，上下都打点好了，有什么吩咐，您知会一声就行。”
“好。”
萧锴倒了一杯酒，“哥几个，出去的时候，估计也就要戍边了。”
“戍边好，戍边就能干吐蕃那群狗娘养的了。”
武将之后，从来不需要靠继承先辈的功勋，自己的名声，要自己赚回来，不需要父辈的施舍，也不需要嗟来之食。
“今儿我找个借口走了路东衍。”萧锴笑了笑，“估计演武结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跟着候大将军这走了。”
“走就走呗，天高皇帝远，更能放开手脚干了。”牛见虎三人，不以为意。
“走之前，咱们得把长思的事情给办了。”
“怎么办？”程怀亮一皱眉，“锴哥，你还真别说，咱们要是真走了，就剩慧能小师傅了，高履行那犊子绝对乘虚而入。”
“所以，不光要搅和黄了，还要让慧能踹上长思的崽儿。”
萧锴的话惹来程怀亮和牛见虎的一阵赞赏，“长思，我们咋说的来着？就是先把田给种了，然后在研究别的。”
“槽，无耻，大唐怎么会有尔等不知廉耻之辈？”
中原人，问候别人祖宗的习惯，一脉相承，不管是市井、朝堂。就算在死牢，味道也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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