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穷是因为没有钱买电视、买冰箱。我们家没钱修路。我不怕死。”
许卫国不知道如何向许小丫解释。
他不怕死,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苦。
“我听爷爷说,你们家有一座山。那座山可以卖钱的。”
“那座山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不能卖。”
“为什么?”
“因为那是爷爷给你姑姑留下的嫁妆。”
“我姑姑是你的堂姐,你为什么要叫她姑姑?”
“你姑姑是我们全家的大英雄,我们必须尊重她。”
“哦!那你还打算去打工吗?”
“不去了。”
“不去了,你怎么供我上学。”
“我每个星期抽空来镇上看你。”
“好哇,那你得请假。”
“没问题。”
……
许小丫说完后,跑开了。
许卫国看着许小丫的背影若有所思。
许卫国心里想:“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挺聪明的,居然能猜出我要去修路。”
“傻小子!”这时,娄晓娥走了进来,嗔怪道。
“你咋来了?”许卫国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母亲。
“我咋不能来了?”
“我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嘛。”
“我在家呆得慌,想出来转转。”
“你别瞎转悠,你腿脚不便,要是摔倒磕碰到咋办?”
“不会的。”
“不行!你就在家待着。”
“你要是不让我去修路,我就不在家呆着。”
“你敢。”
“我有啥不敢的。”许卫国瞪着眼睛吼道。
许卫国平常很文静,很少像今天这般冲动暴躁,甚至有点凶巴巴的。
娄晓娥被许卫国吓到了。
“小崽子,反了你。”娄晓娥扬起手作势要揍他。
许卫国见此情况,拔腿就往外跑。
“娘,我先去修路啦。”
“站住!”娄晓娥喊道。
“我不站住,我就跑了。”
“你……你……你……”娄晓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许卫国看着母亲那生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笑话老娘。”
“没有,没有。”
“哼,我告诉你,你这次去修路,你爹给你多少钱?”娄晓娥板着脸问道。
“两千。”
“两千?”娄晓娥眉毛都竖起来了。
“嗯。”
“哪来的两千?你从哪弄来的?”
“村长家借的。”
“村长为啥借给你钱?”娄晓娥追问道。
“他说他儿子快高考了,想让我帮他补习功课。我就同意了。”
“你糊涂啊!”
娄晓娥急了,说道,“小兔崽子,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才会答应他的。”
许卫国沉默了。
“小兔崽子,你跟娘说实话,你究竟有几分把握能修成路?”
“六七成吧。”
“六七成已经不错了。万一没有修成路,耽误了高考呢?”
“不会耽误。我只是尽量修好路而已。我有办法避免车祸、泥石流。”
“你真有办法避免车祸、泥石流?”
“嗯。”
“那就好。我相信你。”娄晓娥松了口气。
……
下午,许小丫拉着父亲的衣袖撒娇道:“爸爸,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不行?”
“现在天黑得早,咱们不能乱走,要是遇到危险咋办?”
“你忘了?我们家周围都是树林,谁能害我们呀?”
“那也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爸爸,求求你了,我都憋坏了。”许小丫摇晃着父亲的胳膊央求道。
“你不是要读书吗?”
“读书不能耽搁。再说,我读书也没用。我不喜欢读书。”
“你是不是觉得我读书很无趣?”
“爸爸,我是担心你。”
“爸爸很好,不用担心。”
“我知道,爸爸最棒!”
“你知道就行。”
“爸爸,我真的想去修路。”许小丫哀求道。
“修路的确是件好事,我们家的确该修条路。”许卫国想了想道。
“爸爸,你答应了。”
“爸爸没有说答应。”
“那……那我不去了。”许小丫委屈地撅着嘴说道。
“我答应了,不代表你可以去。你必须好好读书。”
“……”
“你要听爸爸的话。等爸爸回来后,我教你识字。”
“爸爸,我会识字,但我不想读书,我喜欢玩,我不喜欢读书。”
“不行,必须念书!”
“爸爸……”许小丫嘟着嘴,眼泪汪汪地望着父亲。
“小丫,你不读书,以后就娶不到媳妇了。”
“那……那你不准走,你陪着我。”
“爸爸不是不陪着你,爸爸只是去修路。”
“你修完路,就回来吗?”
“当然了。”
“那好吧。”许小丫勉强同意。
“我给你写封信,你交给李奶奶,让她替你送到部队。”
“好。”
“还有,我走之前你必须跟我一起回趟乡下,去看望你爷爷。”
“好的。”许小丫乖巧地应了一声。
晚饭后,许卫国拿着写好的信离开了家,朝城郊而去。
这段时间,许卫国每隔五天就会给聋老太太写一封信,主要询问她病情恢复的状态,并关注她身体健康。
这次回乡下,许卫国顺便探望老丈人。
……
许卫国骑着自行车赶往城郊。
半个小时后,许卫国来到聋老太太住的地方。
老婆婆的房屋破旧简陋,篱笆墙上爬满了青藤绿草。
篱笆内种植了各种花卉蔬菜,还养了鸡鸭鹅,显得生机勃勃。
篱笆内,老婆婆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一边吃瓜果,一边看电视。
她的右手拄着拐杖,左手端着茶杯喝水。
看到许卫国推着自行车进来,老婆婆乐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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