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护短
陈书下班以后浑浑噩噩睡了一觉，是被凌紫沉重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锤着脑袋靠在门边打开一条缝，声音有些沉，“这么晚了有事吗？”
“有点事跟你谈。”透过门缝她看见凌紫浑身都湿透了，从没见过她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以前在家里就算再疲惫她也是面无表情。
而眼下，她的双眼都是红着的。
陈书急忙开了门让她进来，顺手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她。
“谢谢。”她的情绪好像淡了一点，不像进门那么情绪外放。
凌紫将毛巾放在自己手上，直接步了正题，“任愆怎么考上的体大。”
她的问题太突然，陈书愣了很久。
又听她有理有据，“你俩的关系应该你是足以知道这些事的，不问他，我想问你也是一样的。”
房间很安静。
好像两个女人在对峙的氛围，有些许的压抑。
啪嗒几声，甚至能听到凌紫头发上的雨珠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过了好半晌，凌紫没了耐心，抬了半个身子，“你不说我问他也是一样。”
就在人快走出房间的时候，陈书才松了口，“是他拿走了你那个朋友的保送名额。”
凌紫转身看她，这次的神情多了太多的怨念。
“但是是他自己不要的。而且明显任愆更需要，以你那个朋友的出身就算没有这个保送以后照样有出路的。后来的事任愆也不想那样……”
“凭什么？”凌紫直接打断她的话，一句冷冰冰的话落在地上，她在克制。
陈书没说话。
凌紫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没变，力道重了几分，“我问你们，凭什么？”
“就凭出身。”陈书坚定地看她，“你们出生就注定是站在阳光里的人，而我和任愆这样的人，只能在沼泽里摸爬滚打，我们没有你们幸运可以自己选路，我们生来就不平等。这很重要。”
凌紫看她的眼神里释然了，那一瞬间，陈书只听她冷笑了一声。
随后她便没有再接话，出了门。
房间又恢复了那样的平静，只是多了一滩水渍。
嘀嗒嘀嗒。
她将自己关在浴室里，看着水雾一点一点从窗户下方漫上来。
用手轻轻擦去一点水雾，镜子里浮现自己的脸。
褪去了外衣，发白的皮肤透着红。
生在阳光下，那一定代表也能活成好人吗？
凌紫从未那么觉得。
——
隔天，常箐便从凌紫家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在她面前立下了自己的志向，“我决定了！爱情算个屁，我要在大城市立足，我要去横城了！”
凌紫对她笑笑，表情也淡淡地，“加油。变成富婆回来找我。”
常箐看得出她兴致不高，但也没多问，她们之间向来这样，对方不愿意多说的也不会过问。
看着常箐提着个大箱子远离了这座城市，道完别，凌紫拿起手机给她转了五万。
【等你回来。】她这样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对方没立马回复，大约过了一天安顿好了以后，来了条语音，大概那会没看见转账信息，“累死娘了，火车上一个小屁孩一直哭，吵死我了。”
又过了几分钟。
常箐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了，“给我钱干嘛啊。”
“入股啊。”凌紫在收拾屋子，将手机靠在耳边，手上举着一个盒子，语气轻快。
那边没说话。
凌紫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以前高中的各种小玩意儿，正中间是她和常箐的合照——
两个女孩站在路灯下一手拿奶茶一手拿着关东煮被拍了下来，神情还有些局促和喜感。
她轻笑，又对电话那边说，“好好安顿吧，奔波一天了都。”
那边突然开始抽泣，也许是刚离开熟悉的城市和人，对大城市的迷茫也油然而生，孤独感无处安放，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向凌紫宣泄。
凌紫已经习惯了常箐这样有些脆弱的小心灵，倒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缓解着气氛，“就这五万块钱就让你喜极而泣啦，太不争气了吧。”
“你胡说…”常箐一边哽咽，站在出租屋门口据理力争，“我是被进大城市的喜悦感动的…”
“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凌紫妥协。
“唔…凌紫你对我真好……”常箐哭的更凶了，凌紫只是笑着听着。
突然身后有了动静，凌紫举着电话看过去，是陈书回来了。
拿着电话，凌紫进了自己房间，没什么情绪。
陈书原先还想说些什么，看她这反应确实是停下了走过去的动作。
后来她在凌紫房间门口站了很久，也没有敲门进去。
…
往后的几天几乎两人都是仅仅停留在同住一个屋檐的状态，没有多余的寒暄和关心。
凌紫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不太善于处理和这种程度交友的关系。
只是陈书表现的感觉倒让她觉得像是朋友吵架似的。
尴尬又疏离。
本着不在人际交往上花费太多事情的原则，日子就那么一天天溜过去了。
直到避不开交集的那天。
像那天计划的那样，凌紫约了任愆，原先不该这么晚的，但那段时间事情多，常箐又刚在那边安顿下来，凌紫还得抽空去秦父秦母那里，便拖到了今天。
任愆脸上还留着先前的旧伤，似乎对凌紫约她出来这件事并不意外。
大概是考虑到了现如今的身份，就在这一个月里，任愆带队又拿下了好几场全国性篮球联赛，引起了业内不小的轰动，眼下出门都是黑色鸭舌帽带着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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