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安引着上官哲与烟雨姑娘上了画舫，与上官蓁相互见礼。
上官哲介绍上官蓁时，只说这是自己的一个表弟，称其为石公子。
烟雨姑娘柳叶眉，丹凤眼，眼波流动中自有万种风情，就连上官蓁也暗叹弗如，也难怪京都少年多痴狂了。
上官蓁对烟雨姑娘本就很感兴趣，这会自她上船后，一双眸子总是不自觉的追着她打转。
烟雨姑娘身在花楼，自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猥琐的目光，只是上官蓁虽然眸子一直在她身上打转，但其中只有好奇，丝毫不见猥琐之意，倒是让烟雨姑娘增添了许多好感。
“时常听我…表哥说起烟雨姑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烟雨姑娘果然如表哥说的一般有如天仙下凡。”
“二爷果真向你提起过我？”烟雨姑娘抿唇一笑，竟有些高兴的意味在里头。
光看她妆容，只以为她是浓烈肆意的女子，只是没想到一说话，竟略有些女儿家的娇羞在里面。
“那是自然。”就在一刻钟前刚刚知道烟雨姑娘名字的上官蓁，一本正经的睁着大眼说瞎话。
这些场面话，赵怀安和上官哲只一笑而过，并不理会。
“鸣儿让船娘炒几个菜，再将酒温一温。”赵怀安自去吩咐侍从安排席面，上官哲则率先坐了下来。
“都别傻站着，坐下说话。”上官哲理了理袖子，又说道，“烟雨，我这表弟可是一直缠着我，要来莳花胡同长长见识，只是他年纪尚幼，我若真将他带进去了，只怕不好向家里交代，所以特地将你给请出来，好让我表弟见识一下京都名大家的风采。”
“大家”是文人对莳花胡同里的姑娘的雅称。
烟雨姑娘略一颔首，爽朗的笑道：“少年风流，对烟花之地难免有些好奇，只是这见识了的都知道，不过就那么一回事罢了。”
“嗳，哪有这样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我听表哥说烟雨姑娘可是出了名的色艺双绝，尤其精通音律，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名动各教坊，不知道今日小可可有幸聆听仙音。”上官蓁这话一说，赵怀安和上官哲都看了她一眼，这确定是第一回来这里，怎么这么会撩妹子啊！
烟雨姑娘面上飞霞，说道：“石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在下在这方面没什么造诣，就是喜欢听，烟雨姑娘捡自己擅长的弹就行。”
烟雨姑娘略一沉吟，转轴拨动了丝弦。轻拢慢捻抹复挑，琵琶声自她指尖舞动间倾泻而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时而急骤时而舒缓。赵怀安、上官哲都是喜音律之人，一曲下来早已如痴如醉，就连上官蓁这说自己没什么造诣的人也已经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了。
“姐姐这曲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一曲毕，上官蓁就直接叫上姐姐了。
“石公子谬赞了。”烟雨姑娘欠身一礼，谦道。
“姐姐声音软糯，歌喉婉转，不像是京城人士，倒像是江南那边的人。”上官蓁端起茶杯，润了润唇，聊起了家常。
赵怀安端杯子的手微顿，随即垂眸啜饮了一口杯中茶。
“是了，相交这么久，还没问过烟雨你是哪里人士？”上官哲也好奇的问道。
“奴家是江南人。”烟雨收拨插在弦中，回道。
“也只有江南这样人杰地灵的地方才能出姐姐这样才情的女子。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江南看看，不知道姐姐可有什么推荐没有。”上官蓁夸道。
“江南于奴家早已经是昨日梦已远了，离开已久，只怕推荐的也不作准了。”
烟雨言辞中略有些惆怅，上官蓁自是知道缘由，只是她心中疑惑甚多，如果不是怕交浅言深，吓到了人家，只怕她早就直言相问了。
上官哲没想这么多，他知道开春后小妹就会去江南，只以为她是心中好奇才有此问。倒是赵怀安想到之前岸上与上官蓁的那一番谈话，颇有些怀疑她是在故意套话，只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她这么做的缘由，难不成仅仅是因为好奇就想管一管人家的闲事？
“那就真是太遗憾了。”赵怀安正疑惑间，上官蓁却不再追问了，倒让他觉得许是自己多思了。
说话间，船娘已置办了一桌席面，鸣儿带着人上好了菜，又将一壶酒温好送上。
“这是去年我自酿的花间醉，在梅花树下埋了一年，今日刚刚挖出来的，大家尝尝。”
“赵兄可真是风雅，石兄、烟雨你们不知道，赵兄酿酒的技术可是京城一绝，他的酒还不外卖，只给亲近的朋友喝，今天你们能喝到这壶花间醉啊，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赵怀安拔出酒塞，一时间芳香四溢、满室盈香。
“光问其味，已经醉了一半，快倒上快倒上。”上官蓁本就贪杯，这会问到味道勾出了肚里馋虫，猴急的说道。
上官哲却对赵怀安说：“我表弟年幼且不久前又受过伤，赵兄给她尝尝滋味就行，不必倒满。”
赵怀安担心的看了她一眼，问道：“蓁…真的没事吧？”
“听他瞎说，只是一点小伤罢了，早就好了。”上官蓁瞧着赵怀安手里的酒，急声回道。
“大夫可交代了不让饮酒？”赵怀安转而问辛月。
“交代了。”辛月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你还是不要喝了，等回头你身子养好了，我再送你一壶。”赵怀安说罢，绕过上官蓁去给上官哲倒酒。
见上官蓁气不平，烟雨姑娘劝道：“这年少时，身子是打根基的时候，要是养不好，日后是要吃亏的，石公子还是听你表哥和赵公子的话罢！”
“既然姐姐相劝，我自是要给姐姐一个面子的。”上官蓁也知道大家是为她好，虽然馋虫涌动，到底还是没有强求，只是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让赵怀安等举杯都觉得颇有些不自在。
烟雨姑娘见他率性而为，竟有些喜欢他那性子，含笑哄他：“要不奴家再给公子弹一曲，解解闷？”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上官蓁高兴的击掌说道。
烟雨姑娘低眉信手，又弹了一个欢快的曲子，直将上官蓁的郁闷之意一扫而空。
“我听说皇上将春睡海棠一画赐予上官兄了，这是真的吗？”酒过三巡，赵怀安问道。
“是啊，也就这两天的事。赵兄从哪里知道的？”上官哲面有得色，早就想显摆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见赵怀安相问，立即嘚瑟起来。
“我就听人一说，不曾想是真的，不知道上官兄方不方便，让我观瞻一二。”
“方便方便，我大闲人一个，随时都有空，你哪天来都行。就是记得别空手来啊，你那还有什么好酒啊，拎一两壶来就最好了。”上官哲笑眯眯的说。
烟雨姑娘含笑看着二人，上官蓁则嘟囔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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