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莹客气地笑道，“谢谢李妈关心，倒不是为这个。既然来了后院，就是要做事的，我们两个想赶过来问问，以后我们两个人都在哪里当差？”
李妈瞄了她几眼，“难得你们两个有心，才过来就惦记着这件事儿。如今后厨是最缺人手的，再就是各房的姑娘们那里。不过你们初来乍到的，我怕直接分到姑娘的屋子里伺候，一来是不得章法，二来因为不熟悉，再弄出什么错来，那就不好了。不如就去后厨帮帮忙，先熟悉熟悉后院的环境，对各个屋子也都了解一二，回头再看看去哪个屋，你们说呢？”
她昨晚的态度，可完全不是这样。变化如此之快，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状况。鱼莹脸上的表情虽然一点儿不变，但心里却已经暗暗算计起来。难道是五爷从中做了手脚？不可能，五爷在后院应该没什么势利，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大老板的一点儿消息了。难道是唐九城？可若是他的话，五爷不可能不知道，何况九爷这个人嘻嘻哈哈的没正经，心思远不如五爷细腻，又怎么会想的这么远？
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无论心中做何计较，脸上却还要装出礼貌的笑意来，“李妈妈是后院的老人了，您的见解那是绝不会错的，您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哪还有别的想法？”
李妈强笑了两声，“既如此，一会儿你们就去后厨点个卯，与那里的主事招呼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就行了。”
“是。”鱼莹和雪荷双双答应了，也不敢久待，匆匆告辞离开了。
等她们出了院子，李妈才慢悠悠地走到门前，盯着她们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嘴角上浮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来。眼尾瞥到了院子中间跪着的浅香，脸色顿时又回复起从前的冷漠，“行了，跪了一晚上，该想的也该想明白了，天也亮了，回去做事吧。”
浅香颤巍巍地跪谢道，“多谢李妈妈。”
李妈哼了一声，直接关上了房门。
◆◇◆
后院做事的下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油水可捞的，另一种是没油水可捞的。
第一种人，最优等的是负责采买的人，多以男人为主。各个屋子少了什么缺了什么，姑娘会吩咐小丫头报到李妈这里，李妈会一一记下来，隔个三天五日，派负责采买的人出门买东西，回来后再一一送到各个姑娘手里。这里的姑娘做的是皮相生意，自然对外貌格外重视，每每让买来的东西，除了常用的胭脂水粉之外，就是各式的布料。最近洋人那里实兴了香水，姑娘们也总要试试看。负责采买的人走熟了路，和各家的商行也打好了关系，买东西的时候从中私自留个小小的回扣，神不知鬼不觉，那是没什么问题的。比负责采买的稍稍差些的，就是伺候在各个屋里的丫头下人。每房住的姑娘虽然不同，但却大多寂寞无聊，常常就把伺候自己的人当成了最亲近的人，有什么话都对她说，有什么事儿也都交给她去办，时间一久，有什么不爱戴的首饰也都赏给了她，心情好的时候，直接给大洋和票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第二种人，就是只能靠本本分分做事，到月领工钱的下人。
后厨就是第二种人待得地方。谁来这里做下人，都是为了多赚了些钱，因此都恨不得脑袋削了尖儿似的往各个屋子里钻，后厨这种地方，倒没人愿意来。
不过鱼莹这会儿却不想去姑娘的屋子里，一来是不熟悉情况，怕到了那里摸不清路数，回头出了错，可能要打乱她全盘的计划。二来到底不是什么清白干净的地方，真去了那里，等于给自己的身上烙下了一个印章，以后走到那里，身上都要带着这个印章生活。
这些，是她不想看到的。
不过雪荷听说自己要去后厨，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这让鱼莹更加坚定了她到后院来，肯定也是得了五爷的吩咐。只是不知道雪荷身上肩负的任务是不是和自己是一样的。是五爷对自己不放心，想要加一个保险，还是他根本就是另有打算呢？
两个人回到下人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叫宝屏的丫头往后厨的方向去了。
宝屏明显不想跟她们太过亲近，走路的时候也保持着一段距离，走着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宝屏的脚步一顿，停在了一间灰旧的小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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