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楼华语一从叶泽房中出来，连伊就迎了上来。经过楼华语的几番强调，她终于改口唤名字了。
“公子殊说你来找他，什么事？”
“连伊！”楼华语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吓了她一跳，“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
“就是…”楼华语凑到她耳边嘀咕几句，一双眼睛不停地转动。连伊听过，意料之中地“啊”了一声，但接下来的反应却在楼华语意料之外。连伊非但没有为难，反而一脸兴奋，和她一拍掌，“太好了，就这么办！”
这次轮到楼华语傻眼了。好歹是个姑娘家，要拿着木雕走街串巷，人来人往的，叫人看了多不好意思，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拿出这么一个主意的，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结果连伊却满口应承。
真是民风不同啊。
事情商量好了，当天下午就付诸行动。她们去木雕店和老板商量一下，本来准备了一堆说辞，可木雕店的老板很快就答应了，拿出十件得意之作，交给她们。
她们一人拿着五个木雕，分头行动。事先说定，一件木雕五钱银子，专找看上去像外地人的人来买，为了保险，只卖给女人。第一圈下来，没卖出去的就交回店中，再取十件不同的木雕继续卖，着重找第一圈没买的人，抬高到六钱银子。这样一圈圈下来木雕价钱水涨船高，已经抬到一两。因为每一圈卖的都不同，就给人一种卖光了就涨价的错觉，也引来更多的买家，渐渐的，买的人多了，跟风从众的心理又刺激许多人也来买。
大半天下来，两个人也摸到了规律。连伊长得好看，在年轻女子面前容易被妒忌，而在中青年妇人面前则显得讨人喜爱，所以她在妇人中更受欢迎，而楼华语则是年轻买家居多。
平日里闲得无聊的两人第一天就卖出十五件，赚了十二两有余。楼华语感慨，怪不得被称为第二都，赚钱这么容易。
向老板提交努力成果时，老板想按原价计算，但楼华语和连伊不同意，讨价还价之后敲定，三一三十一，老板拿了四两多，楼华语和连伊各四两。
第一次自己赚到钱，连伊半夜跑去找楼华语，两个人捧着银子睡了一晚上。大早上，天还蒙蒙亮，楼华语突然睁眼，“有了！”
本就没睡沉的连伊惊得坐了起来，左看右看，“什么！怎么了！”结果一看到楼华语就吓得大叫一声。
楼华语赶紧捂上她的嘴，小声说：“是我，华语。”
连伊安静下来。刚才起来的时候脑袋不清醒，忘记昨晚是和楼华语睡在一起的，乍一看到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还以为见了鬼。
楼华语下床点了灯，又坐回床上：“我刚才想到一个好主意，可以让我们多赚点钱。”
“什么主意？”连伊睡意全消，眼精睛发光。
“这些木雕虽然精美，但买回去就是摆设，没什么用处，所以很少有人买第二次，但是如果改成其他有用的东西就不一样了，比如…”
“簪子？”连伊一点就透。
“没错，还有头钗步摇，除了这些首饰，还有笔架，花盆，匣子，凡是可以用木头做的东西，都可以雕出图案来卖。那些卖这些东西的地方，做工不如我们，而且木饰和其他首饰放在一起，卖得也不会太好，不如和其他木雕一起卖。这样，不仅价格上涨，还会有更多的人来买！”楼华语激动得语速越来越快，连伊居然都听懂了。
“好主意，就这么办！”两人击掌。
“不过，大叔那里还有几十个木雕，我们得赶紧卖出去，今天再卖就是一两银子，明天降到八钱，买的人就会增多，等我们把这些卖完新作品也该出来了。”楼华语又说。
在这样的美好期待下，两个人匆匆洗漱，跑去了木雕店。这次，她们在店里见到了一位妇女，三十岁上下，面容和善，是老板的妻子。据老板所言，木雕手艺是从她家祖上传下来的，也就是说，又多了一个帮手。
把构想同夫妻二人说了，两人极力支持，决定一同制作木雕。
事情处理好了，楼华语连伊又上路了。经过一天的摸索，他们大致可以看出那哪人有钱，哪些人是外来的，卖东西也更方便一些。离神女会越来越近，更多的人涌入这座城，各行各业的生意都随之兴盛许多，物价也上升不少，相比之下，一两的木雕算是便宜了，这种要花去普通人半月血汗的东西在贵人眼中就如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随着日子迫近，喜欢压轴出场的重量级人物陆续出现，请客摆宴就成了家常便饭。昭烈风俗，神女会这天，收到请柬者必须出席，未收到请柬的人，无论身份，也可以前往，但是能够参加百花榜评选的只有受请者。之所以如此，就是看中其中利益。
楼华语拿着木雕四处寻找贵人，看到了一个女子，一身银红，蛾眉皓齿，杏脸桃腮，在美女如云的淮南，也有一种独特的风姿。
“这位姐姐，买…”话未说完，她似遭雷击，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一笑，抬手抿了抿鬓角道：“你有什么事吗…你卖木雕？”秀气的眉稍稍扬起，端华柔美。
这个眉毛这个眼，这个嘴巴这个脸儿，虽然亲和许多，但活脱就是…
“白雀姑娘？”楼华语脱口而出，又捂住嘴。怎么可能，她早就失踪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妹妹认识我？”姑娘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精力却放在木雕上，伸手去抚摸它们的每一处纹理。看到木雕的那一刻，她就对楼华语喊出她的名字不奇怪了。原本淮南有几家木雕店，但最后只剩一家，就是去年，给她雕像得罪了权贵的那一家。
看着白雀怀念的样子，楼华语不由得道：“他的店铺还在原处，你可以去找他。”
“是吗？”白雀点头，收回手，“那谢谢妹妹了。”她一笑示意，似一朵轻云飘然而去。
楼华语向她离去的方向看去。举止不落凡俗，亦不超凡脱俗，竟带着普通女子的烟火气息，仿佛洗尽铅华，卸罢舞裙，为人洗手做羹汤的女子。她不知道白雀经历了什么，但那样的舞姿，应该属于心比天高的女子，而不是现在的她，不过，也说不出好还是不好，如果白雀选择从良，那这凡尘烟火气倒是为她添了几分成熟端雅的内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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