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楼华语以近乎吼地声音说了一顿，叶泽不怒反笑，扇子拍在手中啪啪作响，把楼华语整懵了。
“小语，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你分析的真是头头是道，让我还怎么反驳呢？不过…”他把扇子一收，说：“你忽视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你不妨说说看，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心力让你中毒？公子殊是我的人，我如果想让你中毒，直接告诉他就是，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你知道的，本公子可不喜欢把精力浪费在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是啊，叶泽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不能是没事闲的吧？楼华语被问个正着，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没有动机，那就不可能做这件事，难道真是冤枉他了？楼华语一想自己刚才的举止，简直就差没指着鼻子把他大骂一通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她讪讪地笑了笑，再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被叶泽的目光盯得不太好受，楼华语道：“这也不能怪我，你给我留的印象本来就不怎么样。”
“没关系没关系。”叶泽极为大度地摆了一下手，下一瞬，手中已经多出一个金玉算盘，一边拨弄一边道：“不过这种风气不能助长，既然你我两清了，那现在就应该丁是丁卯是卯。你不仅诬陷我，还冲我吼，出言不逊，有损本公子形象。还有，既然你昨天到了汇雅居，那片树叶应该是你摘的，另外还惊扰了本公子的客人，这些合计一百两外加一文钱。既然开了头，索性一起算了，你接下来在叶府居住期间衣物都花本公子的钱，目前你身上这套衣服就算三十两吧，看在公子殊的份上，还有我们两个的交情，免食宿费用，但有踏雪的草料以及马厩护理费，马蹄对草地践踏产生的费用，先支付一个月的，计五两银子，所有这些，一百三十五两一文钱，本公子就收你一百三十五两吧。”
“你…”楼华语一口气没上来，脸瞬间转白，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缓过气来道：“我现在是公子殊的手下，是客人，有你这样管客人要钱的吗？”
“客人？本公子可是记得，迎进来吃了好几顿大餐的客人只有公子殊一个，全府的下人都看到了，你这又是从何说起？况且，客随主便，就算你是公子殊的手下，我向你要钱，他会说什么吗？”
“…行，你想要也行，不过，我没钱。”
“我不要你钱，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叶泽指着一旁的闭月道：“天香已经教会你弹琴了，从今天开始，闭月教你跳舞，你不用交钱，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如何？”
“我不同意。”楼华语的回答很让人惊讶。
叶泽一皱眉，语气还算平和，“为何？”
楼华语看他一眼，自行坐下，说：“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中毒了，公子殊以此为威胁，要求我听从你。我无路可走，却咽不下这口气…”她又看了叶泽一眼，继续道：“所以，你不需要在拿这些经不起推敲的债来逼我，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虚伪。虽说我不得不帮你，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帮我报复公子殊。”
她并不是傻瓜，只是大多数时候不会把人往复杂里想，而这一次，不管有没有叶泽的意思在里面，想让自己做事的就是他，这总错不了，只是现在讨论这些根本没有意义，她报复不了叶泽，却可以联合他给公子殊留点纪念，这样，也可以让叶泽误以为自己真的不再怀疑他。
叶泽着实一惊，没想到她居然也学会了报复，“你这要求有点怪，公子殊是本公子的客人，我为什么要帮你对付他？”
“我的要求不高，你给我几文钱就行。”楼华语神秘兮兮地说，倒勾起了叶泽的兴趣，他问：“几文钱？你要做什么？”
“你得放我出去一趟，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楼华语脸上带点小奸诈。她估计叶泽会同意，毕竟她现在是公子殊的人，一旦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他身上，只会说公子殊没管教好手下人。对于不牵涉自己利益的事情，叶泽大多是不会管的，而她也不可能真把公子殊怎么样，毕竟在找到庄大哥之前，她还要靠他解毒呢。
叶泽看她一脸狡黠的样子，不觉有些晃神，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楼华语身体一颤，一把打掉他的手，同时向一旁让了让，蹙眉道：“你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叶泽笑道：“如果你没有跟公子殊走，也许，你就会成为我的女侍，名字就叫…倾，城。”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好像在咀嚼其中含义，品味着他们所代表的他再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楼华语只注意到叶泽眼中明显的怅惘的神色，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闭月听到这两个字后复杂的目光。
倾城，原本以为再不会从公子口中出现的两个字，凝结着公子年幼时所有的美好回忆。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从他口中吐出那么多美好的名字，其实，也不过是为倾城两个字选择的陪衬。知道他心中始终有一道无法结痂的伤，把他的人生生生撕裂，之前，是花好月圆人常在，之后，是断壁残垣已成空。然而，她不知道，他孤独的时候，是否会接受善意，不再固执地排斥，坚守着自己的领域，画地为牢，只用仇恨铭记逝去的美好，缅怀心中那一方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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