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极山紫云缭绕，山门口一座大石上写着“凌枢阁”。
霁月亭内，木羊真人面色阴沉。
“十年，竟然查不出丝毫线索？”
他自小千世界云游归来，却恰好赶上爱徒白薇的祭祀。
“薇儿陨落的七年前就已经没有再回凌枢阁了。”晏笙向师父禀报着，心中的伤疤又一次被揭开。
“师兄，我很好，”当时白薇的面孔略有些黯然，“有些事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先告辞。”
这是白薇跟晏笙说的最后的话。
什么事情需要好好想想？晏笙当时没有问。
白薇和师父一样，是不爱受拘束的性子，常常撂下阁中事物跑出去，晏笙以为这不过有些伤感的告别，没想到竟是诀别。这是白薇与晏笙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问题白薇有没有想明白？晏笙常常如此问，已经没人能够回答他。
“那个江离，真的死了？”木羊真人问道。
“玄木派已为他立了墓碑。”晏笙道。
他曾特意到那个墓碑看过，在此之前，晏笙一直以为，白薇是和江离双宿双栖了，这也是他“不问”的理由之一。记得她初次提到那人时，双颊微微发红。晏笙才知道，一向洒脱豪气的师妹也会有小女儿一般的神态。
他一直在心底默默祝福她，直到那天，他眼睁睁看着她的本命星在他眼前陨落。
“江离呢！”当时，几乎魔怔的晏笙，直闯玄木派大殿。因为，江离正是玹木派弟子。
“江离七年前已不在人世。”也亏得玹木派的颉尘仙尊不像木羊真人那么脾气暴躁，并不与这个行为反常的后辈计较。
江离离世的时间，正是白薇离开凌枢阁的时间。
“我不信，薇儿会想不开。”木羊仙尊斩钉截铁。
他们都是早已得道的神仙，对于生死看得比凡人要开，为了谁也不该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晏笙也不相信，更不愿相信。
可是，他一直按照师妹被害的思路调查了许多年，毫无收获。此时，他有些动摇了。
他和师父都未尝过真正的情爱，因此情爱中的男男女女究竟会如何自处，他们未有经验。
“师父，师父。”一个小弟子蹦跳着过来，看到木羊真人竟然也在，立刻收敛活泼，规矩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师父，老阁主。”
“小南，何事。”晏笙无论对谁，都是一样的温和。
“门外来了一个姑娘，求见师父和老阁主。”
“不见！”木羊真人断然拒绝，此刻除非是和白薇有关的人，否则，是人是鬼是神他都不见！
“是。”凌枢阁上下，有哪个敢忤逆老阁主？
小南向后退几步，想走，又实在觉得不妥，恰好大师兄李弗儿过来。
“大师兄。”小南小声地叫，有些求助的意味。
“怎么了，小南，是什么人要见师父和老阁主。”李弗儿已经听到刚才的对话，也了解小南的意思。
“门外那姑娘，面容颇有些像白薇师叔……”小南声音越来越小。谁不知道，在老阁主面前提起白薇师叔，完全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
小南哭丧着到山门外。
“什么？不许我靠近凌枢阁？”那个与白薇面貌相似的姑娘听到小南如此说，大感意外。
她不是别人，正是白语。
“是啊，姑娘，你还是走吧。”小南在老阁主那受了气，尚能客气地与白语说话，已算是和善的。
白语轻咬嘴唇，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小师兄，能不能再麻烦你通报一声，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白语仍记得，参爷爷说过，凌枢阁对母亲态度究竟如何，他并不知晓，还是有所保留为好。
“这位姑娘，我已经跟你说了，老阁主和阁主，恰好都在，他们都不见你。”小南想起老阁主发怒的样子……他，绝不会再一次去招惹。
“主人，大概是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才会拒绝。”云贞出言安慰。
总不能到了山门外却放弃，白语考虑再三，终于决定说出自己的身份：“我是……”
“不是。”小南已经有些不耐烦。
“不是？不是什么？”白语追问。
“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恰恰是知道你的身份，才拒绝见你！”小南已经没有刚才的彬彬有礼。
“知道？我的身份？”白语意外之至，脸色骤然变白。
“对。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才说不许你靠近凌枢阁的！”小南正是因为白语才被老阁主呵斥，她却一味纠缠，干脆把气都撒到她头上。
只是，小南看到面前的姑娘一张秀脸变得惨白，眼眶有些红，眼里是说不尽的悲哀，心中忽然内疚万分，仿佛自己做了天下最恶毒的事情，惹得姑娘伤心，当下柔声道：“你别难过，老阁主脾气甚为暴躁，你见不到他，反倒是好运气呢！”
小南说完自己心中也是一惊，为了安慰这个姑娘，自己竟然敢说老阁主的坏话！他连忙四下里观望，还好，没有别的人听到。小南在心中奇怪，这个姑娘看起来不过是个凡人，怎么能够扰乱他的心神？
“白语，这可怎么办！”花小星终于忍不住。白语怕他乱说话，事先勒令他不许开口。
“我们走吧。”白语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径自离开。
“刚才他叫她什么？”小南总算回过神，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南看这白语的背影发呆。之前他说出这姑娘像白薇师叔时，大师兄李弗儿说出了一个名字，不过他不记得是什么了。
“小南啊，你在干什么呢？”在凌枢阁做一些杂务的春姑姑，恰好经过。
“哦，春姑姑好。”
“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个姑娘是谁啊？”春姑姑笑眯眯地问他，自然言有所指。
“她只是来求见老阁主和师父的，我并不认识。”小南脸上一红。
“她怎么走了？”
“哎！老阁主不见。”小男忽然想到了什么，“哦，春姑姑，我有些事，先走了。”
小南心中觉得不妥，想找大师兄再问一问，于是又赶回霁月亭，老阁主、师父和大师兄都已经不在此处。
“铛——铛——铛——”阁中宏钟长鸣，是有要紧事务。
小南不敢耽搁，赶去山台汇合，这里已经聚集了大半的弟子。
小南找到自己的位置，远远望着站在人前的大师兄，想要问的那个问题，只能暂且放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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