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里也就两三天的脚程,若是坐马车一天就能到达。小姜尚出了汲城地界,一路向西南而去。
春寒料峭阳光微薄,除了田地里青色的麦苗,茫茫四野之草木皆灰色,这却无法影响到小姜尚那颗火热而期待的心。十一岁的孩童,第一次离开家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对什么都充满了欢喜和好奇,尽管路上的景物与家乡的别无二致。
走了大半日,小姜尚来到了官道旁的一个小村庄。简陋的酒肆外停着几辆拉货的马车,和几架走卒贩夫的独轮车,屋内三五成群的坐了不少人,都在小声的讨论着什么。从穿着统一的青色服饰来看,居中的这七八个人应该是外面拉货马车的商队。
小姜尚在角落坐下,一个补丁麻衣的干瘦老人上前招呼。
“小公子,您需要些什么?”
“先来壶热茶吧!”
小姜尚礼貌的笑道。
“好嘞!您稍等。”
小姜尚侧耳听了一会儿,这才知道人们为何停留在此。
距离这里二十多里外的官道旁有个无名的土山,前些日子土山上聚集了十来个土匪,专门打劫从那里路过的人。走亲戚的打算打道回府,走卒贩夫打算绕道而行,商队则打算破财免灾或者武力对抗…
“小公子,您一个人这是去哪里?”
老人提上热茶和蔼的问道。
“爷爷,我是去郡府读书的。”
小姜尚如实答道。
“哎呀,能去郡府读书,这可了不得呀!没想到您小小年纪就考取了书生之名,真是天才呀!我这小店还没个像样的牌匾,小公子您帮我写一个吧,我请您吃饭!”
老人激动的夸赞道。
“好呀爷爷,您这里有笔墨吗?”
“有,我去拿。”
(商朝的文人制度是什么样的,咱也不知道。为了从低到高有所区分,把姜尚读书的阶段分为书童、书生、书师和夫子。)
老人拿来笔墨和一块不是很平整的木板,小姜尚想了想搓了搓手,开始添墨写字。几个走卒贩夫出于好奇或者无事可做,站到了桌子一旁围观。
“什么酒家?”
有人问道。
“同福酒家。”
小姜尚对着自己写的四个大字左右看了看,感觉没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放下了毛笔。
“同福酒家,好听好听,小公子谢谢您!”
老人拿起木板端看着,高兴极了,其他人也在旁边附和着。
“这么热闹,我能看看吗?”
一个披肩散发、面庞光洁的白衣中年人走了进来。
见有客人来,走卒贩夫们回到了自己桌子,老人眉开眼笑的把木板递给了白衣中年人。
“客官您看看,是不是好看又好听!”
“不错不错,虽然看上去只是规规矩矩,但内里却入木三分。小娃娃不简单呀,店家你有福了!”
白衣中年人调侃似的,把木板还给了老人。
“有福有福,同福同福。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一壶酒,一碟肉,一碟菜,四个馒头。”
白衣中年人笑着坐了下来,打量了小姜尚一会儿友善的问道:“小娃娃,你是不是叫姜尚?”
“回禀夫子,我就是姜尚。”
小姜尚起身,恭敬的行大礼道。
眼前的夫子是真夫子,不只是教孩子们读书写字的老师,而是真正有大学识、大智慧之人。小姜尚为何知道他是真正的夫子?因为他的领口和袖口绣着仙鹤!
“不必多礼!我叫鲁鸿德,河内郡府学院的院长,不过我的老家在朝歌。年前路过汲城,你们院长把你的事情告诉了我。这次回郡府,我就是顺道来接你的。”
鲁鸿德温和的笑道。
“谢过夫子!”
小姜尚高兴的再次行礼。
“这里不是学院,不必这么多繁文缛节,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就出发。”
鲁鸿德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又看了看店里的环境,微微皱了皱眉。
“夫子,听说前面有土匪,这些人也是因为土匪才暂时停留在这里的。”
小姜尚提醒道。
“土匪?我从郡府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鲁鸿德正色道。
“我是听他们说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小姜尚抱歉道。
正好老人送来了饭菜,鲁鸿德便向老人打听了情况。跟小姜尚听到的差不多,这伙土匪是最近才冒出来的,十来个人专做劫道的买卖。
“十几个土匪而已,不碍事!快吃饭吧,我可不想住在这样的店里!”
鲁鸿德看着桌子上的陈旧污迹,低声嫌弃的说道。
小姜尚虽有不解,但也只能听从夫子的安排…
“店家,多少钱?”
鲁鸿德高声的问道,声音里透露着不满意。
酒兑了不少水,肉是几天前的,菜也没洗干净,只有馒头还说的过去。
“客官,一共是三十个铜贝。除去我请小公子的,您付我二十个铜贝就行了。”
老人热情的说道。
鲁鸿德付了钱招呼着姜尚就要出门,却被老人喊住了。
“客官,您这是要往前走?”
老人紧张的问道。
“是呀,去郡府当然要往前走了!”
老人在鲁鸿德的心中已经被定性为“奸商”,所以他的语气有些轻蔑。
“客官,您听我一言。现在天色已晚,你们最好在这里住一宿。等明天多凑些人,你们一起走,人多土匪就不敢生事了。”
老人好心的劝阻道。
“老东西呀老东西,你还真是个奸商!我看这土匪恐怕是你编造出来哄人的,是为了让人住你的破店。可恨!实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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